第四章：遥远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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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露文在他的注视下，颤颤巍巍站起身，忍着刺痛一瘸一拐出去。

快出门时，她回头问他：“如果没有她，你会不会.....”

拿我当亲生女儿？说不出口的半句话，沉沦在风里。

良久没有答案，她以为他不会回答。

“如果没有她，那也不会有你。”终于在她要走时，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不解，楞在原地。

女孩穿得单薄，膝盖通红，双腿几乎是瑟缩在一起，都不能站直。脸上尽是泪痕，漂亮清秀的五官也因痛苦而扭曲，头发黏在脸上，好缭乱。

如果不是武安，这个女孩也应该是活泼开朗，而不是现在这样，心狠手辣。

谭定一忽然想起了谭漓，她无助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楚楚可怜。

他走到她面前，把他脸上的碎发拢到耳后。

“我虽然不是你父亲，但你要的，我也几乎都给你了。有时候不要求太多，人会快乐一些。”他温柔的语气忽然变成狠厉的威胁，“可你求太多，那原本少的那一部分也会变质。贪心，会有惩罚。”

谭漓或许不会知道，她以为被爱的武露文，在谭定一这里，获得的爱，远不如她。

但她却会为此一直难过，这根刺扎的越深，她就越难原谅谭定一。

而谭定一现在想要的，只是他女儿，留在他身边。

暮色四合，小院逐渐被黑暗笼罩，池边升起水雾，窗外植物氤氲。从谭漓房里出来之后，谭定一在自己房间踱步，来来去去，想着当年事。

那年知道女儿在学校被霸凌，当面却不能表露关心。那时她会不会，对自己很失望？但若没有这件事，他也不能时常去看她。

对这个孩子，他自知亏欠。

叩叩叩，木门被敲击。

“进来。”

兰姨推开门，她说：“饭做好了，她还没起来。”

“我去看看她，要是醒了就吃，没醒，那就让她睡吧。”谭定一想了想又说：“她说她要减肥，你做菜控制热量，有营养但是不能不健康。还有她胃不好，刺激性或者难消化的菜也不要做。”

“好。”兰姨有默契的离开。

她走后谭定一也出来，轻轻打开隔壁的房门，看见谭漓还睡着。他才缓步行至床前，屋内没有灯光，只有窗外院子里微暗的夜灯。

谭漓侧躺着，面向窗那边，眉头微蹙。昏暗的光照在她瓷器一样的肩头，她蜷缩在那，像景德镇易碎的白瓷。

谭定一不止一次的觉得，她像易碎的白瓷。

偏偏这个孩子，顽强的独自生活，没有父母照拂，同样活的肆意。

他很清楚，没有自己他女儿也会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他必须，用点手段，让她心甘情愿留在自己的公司。要不然，他恐怕再也不能陪在她身边。

回想当初，用HR的手机给她打电话，他还是有些后怕，怕她不吃这套，会拒绝。好在这两年，她变化大也不大，还是会头脑一热，再留下来，证明些什么。

很多个失眠的夜里，谭定一都会驱车来到这个房子，走到这个为她准备的房间，独自坐在床上。想着，他本该拥有的幸福人生。现在看她躺在这里，谭定一才觉得，这里是家。自己做了这么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拉起被子，盖住女儿白瓷似得肩头，才发现，她换上了他准备的睡裙，应该是合身的吧。

这里的衣服，每件都是他亲自挑选，款式到材质，无一不是精品。他希望在这里，她能住得舒服。不再像她以前那样，住在哪里都不是家。

他想让她有归属感。

她安静躺在那，小小一个裹在月白的蚕丝被里，细微光泽映在她脸色，皱起的眉头不太好看，像是做噩梦了。

“爸爸。”微不可闻的声音，谭定一抬眸，像是被什么击中。

再走近些，看见女儿面色潮红，眉头拧紧。嘴里不停喃喃道，爸爸。

他这两年，睡不着的夜晚，多么想再听这声爸爸。

“不要走，爸爸。”她皱着眉，拼命抓住面前的被子。

为什么，会这样？

谭定一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只是本能的心疼。坐在她床头，再抱住她。

轻轻拍她的背，在她耳边说：“爸爸在，爸爸不走。”

“爸爸，好痛，不要走。”女儿断断续续，说出来的这几个字，已经深深的刺痛他。

“乖女儿，爸爸在。”他眼圈泛红，以前他不在的夜晚，她又是怎样的，被这些噩梦折磨？

“爸爸。”

“嗯，爸爸在。”

后来她的每一句爸爸，他都会回应，直到她沉稳睡去。

以前他会觉得，自己要她留下来，会不会太自私。今天他才发现，她也需要，很需要自己这个父亲。

原来她也在乎。

还好她也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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