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小三的女儿,她活该。”
她哭得梨花带雨,纤瘦的肩膀挂不住外套,小小一个跪在地上求他,真是我见犹怜。
跟我记忆里的她,大相径庭。
想起武露文,印象最深的还是那次。
那时候我已经在学校旁边租房子住,重要的学科已经学完,我要去学校拿其他的书。我本身是学校里的小透明,照理说没人会注意到我,但那天不一样,课间我进去,所有人都看向我。
目光冰冷,语气嘲弄。
我想从桌子里拿书,却拉出一个鲜红的笔记本,我吓一跳跌坐在地上,桌子也倾压过来。
桌间本就拥挤,我肋骨撞到椅子,课桌里鲜红的课本全部倒出来压在我胸口,我半天都起不来。
有人想把我拉出来,却听见他们说。
“别帮她,她是小三的女儿,她活该。”
我脸迅速通红,不知所措的看向他们,他们围成一圈,站在窗边密密麻麻的审视我,光从他们背后透过来,他们的影子挡在我身上,我看不见一点光亮。
气血上涌,我手撑着地面半天站不起来,只好一本本拿开身上的书,翻动几页,里面写满了“小三/贱人”之类的辱骂性词汇。那鲜红的颜色,原来是红墨水。
身旁的讥笑越来越大声,她们放肆讨论着:
“她妈是小三,所以她说爸妈不在身边。”
“武露文爸妈原本感情很好的,就是被她妈插足!”
“难怪总有男的给他送早餐,原来跟她妈学的。”
我如坠湖底,快要窒息。
拿起手中的书朝他们扔去,人群没有散开,他们冷静的看着我哭泣,咆哮,失控。
然后武露文来了,她把我拉起走。
于是有人说:
“露文你别傻,你帮她她可不会帮你!”
“武露文好善良啊,小三的女儿也要帮。”
“她不值得你这样!”
他们的声音好像隔着水雾,慢慢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清。
她带我穿过人群,在此起彼伏的谩骂中穿梭,最后离开。
校门口,她在我耳边说:“当年要不是你妈插足,现在根本不会有你,不过我们毕竟是‘姐妹’,该帮你的时候我还是会帮你的。”
说完我清楚的看见她脸上的嘲讽,面容扭曲,肢体夸张。
可我身上已经没有力气,张嘴也说不出来话。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她走后我蹲了很久才恢复些力气。
我找家网吧,坐在电脑前,这才发现班级群里,前几个月就在传我是“小三的女儿”,那些猜测尺度下流,用词极尽嘲讽,我翻动几页就没看下去了。
瘫坐在椅子上,那种无力感又一次袭来,四肢冰冷彻骨,心跳一声声被拉得很长,眼眶发热。
手机不停震动,是谭定一打来的,可我根本不想接。
我没有妈妈的手机号,只有她的邮箱。
那天我给她发邮件,从下午枯坐到凌晨,等她回复。我们隔着时差,怕她看不见,转点之后又给她发了几封。
直到早上她回复我,说,她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谭定一坐在客厅。
然后我挨了前半生最重的一顿打。
从那以后,我就下定决心离开他。
我也做到了。
今天武露文又出现在我面前,往昔痛苦逐个浮现。我贴着墙默默听他们谈话内容。
她想要谭定一放过武安,不要再递交剩下的证据。
我暗自盘算着,怎么样让她尝到苦果?
回想谭定一最近对我的态度,心下有了计算。
她被保镖带走之后,我从楼道里走出来,眼睛通红。
他看到我后问:“你都听到了?”
我点点头,虚假的眼泪没来由掉下。
他过来抱住我,摸摸我的头,很是怜惜,道:“我不会再让你看见她。”
我明白了,他对我们的态度。
于是我说:“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是的。”他抱住我,这一刻我清楚的知道,武露文输定了。
我也知道,示弱对谭定一有用。
彩蛋:最重的一顿打
和往常一样打开门,房间阴冷潮湿,谭定一坐在客厅,神色晦暗,茶几上的烟灰缸插满烟头,我不知道他在里面呆了多久。
他问我:“昨晚在哪?”
“网吧。”我把背包丢到沙发上,他明显皱了下眉头。
“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他已经是压着火的状态。
“不想接。”我随意的讲出这三个字,也是挑衅。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晚上不要出去。”愤怒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
“是吗,不记得了。”我冷笑,坐到沙发上,脱掉繁琐的外套,继续挑衅道。
再拿起茶几上的香烟,装模作样点一根,很呛。
他终于忍不了了,从我手里夺过烟头丢在地上踩灭,再把我按在沙发上,抽出皮带。
身后又一次露出来,冷。
啪!他几乎用尽全力,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是身后的疼痛接踵而来,他压住我的手越来越用力。
不知道他打了多少下,我身后已经是千刀万剐般疼痛,又热又辣。
他附在我耳边问我:“知道错了吗?”
眼泪不自觉流下,但是嘴上也没有服软,我摇摇头故意说道:“没有。”
他几乎暴怒,皮带裹着风砸在我身后,每下都肿起一道棱子,每下都让我颤抖不止。我绷紧大腿,浑身僵硬,但身后的疼也不会减少。上衣早就湿透,黏在背上并不舒服。疼痛一次次撕裂我,痛苦的呼喊被我咽进喉咙,他越用力,我越不会喊,我不想在他面前露怯。我只想刺激他,任凭他一下一下,打碎我所有想留在他身边的念想。
他不想再按着我,换个手继续挥皮带,我眼泪无声掉落。身后烫得吓人,皮带每抽一下,都叠加在之前的伤上,我颤抖着下坠。
他不打算把我扶起来,等我先结束这场鏖战。
手臂用力撑住自己,我缓慢又艰难的爬回去,把肿痛的身后留给他。我也想看看,他究竟会对我狠到什么程度。
皮带没有悬念的落下,接连抽在身后,我控制不止叫出声的念头,只好咬住手腕。
我渴望他打得再狠一点,这样我才会毫不留恋的离开。
他也默契的做到了。
只要我努力爬回去,他的皮带就会落下。身后的肿痛早就连成大块,肿胀得有之前两个大,手掌轻抚都会疼,何况这钻心的皮带呢?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他不爱我。
没有尽头的皮带结束在一通电话里,急促的响铃声解救我。
“喂,”他拿着皮带走到门边:“好,等等我,现在过去。”
他过来抱我,我下意识推开,他愣了愣还是过来抱住我。
把我放到床上。
因为这个怀抱,我又想留下,在他身边。
可他电话又响了。
我听那头武露文的声音,心里不是滋味。
挂断后,他给我盖上被子,准备走了。
我眼里聚满泪水,我说:“爸爸,不要走。”
我只记得,他还是走了。
后来做噩梦我会反复梦到这一天,梦到我伤痕累累躺在床上,祈求道,爸爸,不要走,爸爸,我很痛,抱抱我。
然后浑身冷汗的惊醒。
他的冷漠,俨然是我离开的动力。
可笑的是,我竟然还在这冷漠里,祈求他的一点点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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