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礼皱了皱眉,下意识攥紧了逄志泽的衣服,在他怀里颤抖着。逄志泽立刻察觉到异样,低头看见裴司礼苍白的脸色和紧咬的下唇,方才还温柔的眼神瞬间染上警惕。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逄志泽声音低沉,手掌覆上裴司礼后颈轻轻摩挲,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裴司礼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声音却发颤。
“没事,就是突然有点......”
话未说完,一阵尖锐的汽车鸣笛声从窗外炸响,惊得他猛地瑟缩,指甲深深掐进逄志泽的手臂。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实验室里刺耳的警报声、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还有那些惨绝人寰的尖叫......裴司礼呼吸急促起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逄志泽立刻明白了什么,他迅速将车拐进路边的空地,熄火后整个身子倾过来,将裴司礼完全笼罩在自己的气息里。
“别怕,阿礼,我在。”他低声呢喃,带着体温的手掌贴在裴司礼后心,一下又一下地轻拍,“听我的呼吸,跟着我,吸气......呼气......”
裴司礼死死揪着逄志泽的衣领,额头抵在对方肩窝,努力分辨着山茶花的香气与记忆中的血腥气。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心跳终于渐渐平缓,他抬起头,眼睛泛红。
“对不起,我......”
“不用道歉。”逄志泽用拇指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湿意,“这不是你的错。”
说着,他伸手打开车载音响,轻柔的钢琴曲流淌而出。
“还记得这首歌吗?你第一次主动哼给我听的。”
裴司礼愣了愣,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熟悉的旋律让他想起深夜里,在逄志泽怀里,自己终于能安稳入睡的那些时光。他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轻声说。
“阿泽,原来康复的路......比我想的还要难。”
逄志泽发动车子,重新汇入车流,却伸手握住裴司礼的手,十指交缠:“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无论多久,我都会陪着你。”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相握的手上,裴司礼望着交叠的影子,突然觉得,或许那些挥之不去的阴霾,终有一天会被这份温暖彻底驱散。
车子重新平稳行驶在归途上,裴司礼的指尖仍无意识摩挲着逄志泽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逄志泽察觉到他的紧张,轻轻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隔着衬衫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听到了吗?这比任何安神药都管用。"
后视镜里,逄志泽瞥见裴司礼唇角终于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他故意放慢车速,绕到城南的老巷子,梧桐树影在挡风玻璃上斑驳摇曳。当熟悉的青石板路出现在眼前时,裴司礼突然坐直身子——转角处那家挂着褪色木牌的小卖部还在,玻璃柜台上依旧摆着几盒桂花米糕。
"下车走走?"
逄志泽的提议让裴司礼呼吸一滞。
曾经被禁锢的实验室与此刻鲜活的市井烟火在眼前重叠,他望着蹲在路边吃糖葫芦的小女孩,忽然发现阳光落在孩子发梢折射出的金色,竟与逄志泽眸子里的温柔如出一辙。
"第一次见你,你就在这里买米糕。"逄志泽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油纸包着的点心,米香混着桂花香扑面而来,"当时我就想,怎么会有人把一块糕点吃得这么小心翼翼。"
裴司礼咬下一小口,软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他记得那个深秋,自己攥着皱巴巴的纸币站在柜台前,而逄志泽倚着军绿色吉普,假装不经意地打量他。原来命运的齿轮早在那时就开始转动,将两个孤独的灵魂悄然牵引。
巷子尽头的老槐树抽出新芽,裴司礼伸手触碰粗糙的树皮。当指尖传来真实的触感时,他忽然轻笑出声。逄志泽疑惑地挑眉,却见裴司礼转身时眼底盛满星光。
"阿泽,我好像能闻到树汁流动的味道。"
这句话让逄志泽心头一颤。那个连花香都恐惧的人,如今竟开始感受生命的律动。他伸手圈住裴司礼的腰,将人抵在树干上,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刚破茧的蝶。"逄志泽低头吻去他嘴角的糕点碎屑,"虽然翅膀还带着露水,但迟早会拥抱整片天空。"
暮色渐浓时,两人的影子在地面越拉越长。裴司礼主动牵住逄志泽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交叠的指缝蔓延全身。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混着谁家飘出的饭菜香,在晚风中织成一张温柔的网,将那些破碎的过往彻底包裹、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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