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刀医生摘下口罩的瞬间,裴司礼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胸腔。医生额角还沾着细密的汗珠,目光却沉稳有力。
“手术很成功,子弹已经取出来了,现在转入ICU观察。”
这句话像是突然剪断了紧绷的琴弦,裴司礼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膝盖一软顺着逄志泽的手臂滑坐在长椅上。消毒水的气味依旧刺鼻,可他却觉得呼吸都变得顺畅了些。逄志泽默默解开自己的大衣裹住他颤抖的身体,掌心贴着他后颈轻轻摩挲。
“听到了吗?没事了。”
直到这时,裴司礼才发现自己的睫毛早已被泪水打湿。他想起文祺出征前那晚,哥哥把粥吹凉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想起他军装上沾着的风雪,还有那句“等这次任务结束”——原来军人的承诺,从来都是用命在兑现。
“我想去看看他。”裴司礼嗓音沙哑,抬头时目光坚定。逄志泽没说话,只是将他冰凉的手按在自己温热的胸口,确认他的情绪稳定后才搀扶着他走向ICU。
透过观察窗,文祺苍白的脸被监护仪的蓝光笼罩,脖颈处缠着厚厚的纱布,却依然保持着军人特有的端正睡姿。裴司礼将手掌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逄志泽站在他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发顶。
“他比你想象的更坚强。”
深夜,裴司礼坚持守在ICU外的长椅上。逄志泽把他蜷起的双腿抱在膝头,用体温焐热他冰凉的脚踝。远处走廊传来护士换班的脚步声,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裴司礼忽然开口。
“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嗯?”
“每次都是别人在保护我。哥哥用命守护边疆,你……”裴司礼声音发颤,“你放弃那么多来照顾我,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逄志泽低头咬住他发旋,声音带着轻笑。
“裴司礼,被爱是一种能力。就像你哥哥选择守护国家,我选择守护你,而你要做的,就是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爱。”
他托起裴司礼的下巴,拇指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
“再说,你以为每天早上被你踹醒、半夜要哄着吃药,这些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裴司礼破涕为笑,捶了他一拳。这时,ICU的门突然打开,护士探出头。
“病人醒了,想见家属。”
裴司礼几乎是踉跄着冲进病房。文祺半睁着眼,看见弟弟的瞬间,苍白的嘴角扯出一抹笑。
“说好……带你去骑马的……”
他声音虚弱,却固执地要伸手摸弟弟的头。裴司礼紧紧攥住他插着输液管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哥,我等你。”
窗外,黎明的微光正悄然爬上医院的白墙。逄志泽倚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晨光勾勒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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