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冰封记忆

黎明前的雪山静得可怕。

北堂玄霜和凌霜华沿着陡峭的山路向上攀登，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霜。自从两天前决定寻找梦中那座冰晶宫殿，两人便一路向雪山深处进发。

"你确定是这条路？"凌霜华停下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极寒对她影响不大，但高海拔还是让她有些气短。

北堂玄霜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远处的一座雪峰。那里被晨光染成淡金色，美得不似人间。他后背的冰晶印记从今早起就持续发热，仿佛在指引方向。

"跟着我。"他简短地说，继续向前。

凌霜华皱眉，但还是跟了上去。这个黑衣男子沉默寡言得令人发指，两天来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超过二十句。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种莫名的安心感，好像他们早已熟悉彼此的沉默。

山路越来越窄，最后变成一条贴着悬崖的羊肠小道。北堂玄霜走在前面，脚步稳健如履平地。凌霜华跟在后头，突然脚下一滑，几块碎石滚落悬崖，久久听不到回音。

"小心。"北堂玄霜头也不回地说，却伸出了一只手。

凌霜华愣了一下，还是抓住了他的手。触碰到的一瞬间，两人同时感到一阵电流般的刺激——北堂玄霜后背的冰晶印记和凌霜华眉心的雪花纹同时亮了一下。

两人迅速分开，都有些尴尬。北堂玄霜加快脚步，凌霜华则假装整理衣袖，掩饰脸上的不自然。

正午时分，他们终于登上一处平台。从这里可以俯瞰整片雪山，壮丽得让人屏息。北堂玄霜站在悬崖边，寒风吹动他的黑发，背影孤独而坚定。

"就是那里。"他突然指向远处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山峰，"宫殿就在那下面。"

凌霜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片白茫茫："我怎么没看到？"

"在冰层下面。"北堂玄霜闭上眼睛，"我能感觉到。"

凌霜华正想追问，突然感到一阵异样的震动。脚下的雪地开始轻微颤抖，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

"雪崩！"她脸色大变。

北堂玄霜猛地睁开眼睛，只见远处峰顶的积雪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下奔涌，白色的死亡浪潮转眼间就逼近了一半距离！

"来不及下山了！"北堂玄霜一把抓住凌霜华的手腕，"跟我来！"

两人向山体一侧的岩壁狂奔。凌霜华看到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凹处，勉强能容两人藏身。但雪崩速度太快了，眼看就要被吞没——

北堂玄霜突然松开她的手，转身面向雪崩，双臂张开。他后背的冰晶印记爆发出耀眼的蓝光，一股极寒之气从他体内迸发！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奔涌的雪浪在距离他们几丈远的地方突然减速，然后如同遇到无形的屏障般向两侧分开，形成一个安全的空洞！

凌霜华目瞪口呆。她能操控冰雪，但最多形成冰锥或小雪暴，绝无可能阻挡如此规模的自然之力！北堂玄霜的能力远超她的想象。

但好景不长，北堂玄霜很快开始颤抖，额头渗出冷汗。显然这种程度的力量消耗对他也是极大的负担。雪崩的冲击越来越强，他的屏障开始出现裂缝。

"坚持住！"凌霜华站到他身旁，双手按在他背上。她眉心的雪花纹亮起银光，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北堂玄霜体内。

两人的印记同时大亮，能量交融的瞬间，一股更强大的力量爆发开来。分开的雪浪彻底凝固，形成一道奇异的冰雪拱门，将两人保护在内。

然而就在这时，上方的岩壁承受不住冲击，一大块岩石崩裂，直砸向两人头顶！

北堂玄霜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凌霜华，自己却被岩石擦中肩膀，踉跄着跌倒在地。维持的屏障瞬间崩溃，积雪轰然压下，将两人彻底掩埋...

黑暗。冰冷。窒息。

凌霜华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在一个狭小的冰洞中。北堂玄霜躺在一旁，肩膀血迹斑斑，呼吸微弱。洞顶的冰雪透下微弱的蓝光，照亮他苍白的脸。

"北堂玄霜！"她急忙检查他的伤势。肩部伤口很深，但幸好没伤到骨头。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些药粉敷在伤口上。

北堂玄霜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凌霜华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深蓝色，像是极地冰层的颜色。

"谢谢。"他声音沙哑，"你本可以自己走的。"

凌霜华别过脸："少废话。现在我们都困在这里了。"

北堂玄霜勉强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个由崩塌的冰雪自然形成的空洞，大约两丈见方，顶部有几个小孔透气和光线。他摸了摸冰壁，估算厚度："至少十丈，挖不出去。"

"空气也会很快耗尽。"凌霜华补充，语气却出奇地平静，"你有什么计划，冬神？"

北堂玄霜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叫我？"

"不知道。"凌霜华耸耸肩，"就是觉得合适。"

北堂玄霜没有追问。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应什么。片刻后，他指向一侧冰壁："那边，有东西在召唤我。"

凌霜华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只有厚厚的冰层："什么东——"

她的话戛然而止。透过冰壁，她隐约看到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不，不是看，是感应到。那感觉熟悉得令人心痛。

"我也感觉到了..."她喃喃道，"像是一座...宫殿？"

北堂玄霜点头："我的梦中出现过。冰晶筑成的宫殿，里面有..."他忽然停住，似乎在搜寻记忆，"有八把椅子。"

"八把？"凌霜华心头一震，"对应我们八个人？"

两人沉默下来，各自思索着这个发现的含义。冰洞中的温度越来越低，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结。凌霜华不自觉地往北堂玄霜身边靠了靠，寻求些许温暖。

"冷？"北堂玄霜问。

"废话。"凌霜华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真的雪女。"

北堂玄霜犹豫了一下，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肩上。这个举动让凌霜华愣住了——这个一路上冷若冰霜的男人，居然会关心人？

"你不冷吗？"她忍不住问。

北堂玄霜摇头："冰雪伤不到我。"他顿了顿，"自从醒来就这样。"

凌霜华裹紧还带着他体温的外袍，突然问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只记得名字，和一些零碎的画面。"北堂玄霜看向冰壁深处，"每次使用能力，会多想起一些。"

"我也是。"凌霜华轻声说，"最近梦越来越多...梦里总能看到其他七个人，虽然面容模糊。"

北堂玄霜转头看她："你觉得我们真的来自天界？"

"不然怎么解释这些能力？"凌霜华苦笑，"普通人可不会控雪御冰。"

北堂玄霜正要回答，突然整个冰洞剧烈震动起来！顶部的冰锥断裂，险些砸中凌霜华。北堂玄霜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用身体护住她。

"二次崩塌！"他在她耳边喊道，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震动持续了十几息才停止。当尘埃落定，两人发现唯一的出口被彻底封死了，空气正在迅速减少。

"这下真的麻烦了。"凌霜华试图保持冷静，但声音还是透出一丝颤抖。

北堂玄霜没有惊慌。他伸手按在冰壁上，闭上眼睛，似乎在沟通什么。凌霜华惊讶地看到，他手掌接触的地方，冰层开始微微发光。

"你在做什么？"

"尝试与冰雪沟通。"北堂玄霜回答，眼睛依然闭着，"它们...有意识，在跟我说话。"

凌霜华难以置信，但眼前的景象由不得她不信。冰壁上的光芒越来越强，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图案——那是一座由冰晶筑成的宫殿轮廓，殿前站着八个人影，其中两个赫然是她和北堂玄霜！

"这是...我们的过去？"她不由自主地伸手触碰图案。

当她的手指碰到冰壁的瞬间，眉心的雪花纹大亮，与北堂玄霜后背的冰晶印记产生强烈共鸣。整个冰洞被蓝白交织的光芒充满，两人脑海中同时闪过无数画面——

冰雪宫殿中，八人围坐一圈...四季更替，风云变幻...某个庄严的仪式...然后是一场争执，一道金光，坠落凡尘...

"啊！"两人同时痛呼出声，从幻象中挣脱。光芒消散，冰壁上的图案也消失了，但那段记忆却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我们...真的是神灵？"凌霜华声音颤抖。

北堂玄霜罕见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被贬下凡的神灵..."

两人沉默良久，消化着这个惊人的发现。空气越来越稀薄，凌霜华开始感到头晕目眩。

"得想办法出去。"北堂玄霜站起身，再次将手按在冰壁上，"既然能沟通，也许能控制。"

他全神贯注，后背印记亮到刺眼。冰壁开始缓慢融化，重组，形成一条狭窄的隧道。但这消耗太大了，北堂玄霜很快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凌霜华立刻站到他身后，双手按在他背上，将自己的灵力注入他体内。两人的印记再次共鸣，隧道延伸的速度骤然加快！

"坚持住...快好了..."凌霜华咬牙鼓励。

终于，隧道穿透了最后一段冰层，外界的光线照射进来。北堂玄霜用尽最后力气，抱起凌霜华冲进隧道。在他们身后，冰洞轰然坍塌。

两人滚落在雪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阳光照在脸上，恍如隔世。

"我们...成功了..."凌霜华喘息着说。

北堂玄霜没有回答，他已经昏了过去，脸色白得吓人。凌霜华急忙检查，发现他只是灵力透支，并无生命危险。

她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情观察四周。他们竟然直接穿到了雪山的另一侧，远处隐约可见青阳镇的轮廓。而更令她震惊的是，那座冰晶宫殿的幻象又一次浮现在眼前，这次更加清晰——它就埋在他们脚下的雪山深处！

"找到你们了！"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

凌霜华警觉地抬头，看到一个绿衣女子手持纸伞从空中飘然而下。女子身后还跟着三个人：一个红衣壮汉，一个青衣书生，还有一个白衣公子。

"柳扶摇？"凌霜华认出了绿衣女子，她们在观星楼有过一面之缘。

"凌姑娘！"柳扶摇欣喜地跑过来，"你们没事吧？我的纸伞感应到强烈的灵力波动，就带大家赶过来了。"

青衣书生——东方青阳快步上前，检查北堂玄霜的状况："灵力透支，但没有大碍。"他双手泛起青光，按在北堂玄霜胸口。

凌霜华警惕地看着这群人："你们是..."

"四季神君和四象仙子，和你我一样。"柳扶摇笑着解释，"这是东方青阳、南宫赤炎和西门白露。我们五个前两天刚汇合。"

南宫赤炎打量着昏迷的北堂玄霜，咧嘴一笑："这就是冬神？看着挺能打的样子。"

西门白露则注意到了凌霜华眉心的雪花纹："雪仙子？看来我们只差雨仙子就集齐八人了。"

北堂玄霜在东方青阳的治疗下很快苏醒。他睁开眼睛，看到围在身边的众人，第一反应是去摸剑。

"放松，我们是同伴。"东方青阳温和地说，"欢迎加入，冬神。"

北堂玄霜皱眉，看向凌霜华，后者微微点头："他们好像真的和我们一样。"

柳扶摇兴奋地拍手："太好了！我们回青阳镇详谈吧。今晚是满月，说不定会有更多发现！"

七人一同下山，向青阳镇进发。路上，凌霜华和北堂玄霜分享了他们在冰洞中的发现。其他人也各自讲述了相遇的经历和记忆碎片。

"八人齐聚，记忆就会完整。"西门白露分析道，"这很可能是我们被贬下凡时的封印条件。"

"那个'司命'组织似乎知道内情。"东方青阳补充，"他们一直在猎杀有灵力的人。"

北堂玄霜冷冷地说："下次见面，杀。"

南宫赤炎大笑："我喜欢这家伙的作风！"

黄昏时分，他们回到青阳镇的小院。柳扶摇张罗了一桌丰盛的晚饭，七人围坐而食，气氛出奇地融洽。尽管记忆尚未完全恢复，但那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让彼此间的隔阂很快消失。

满月升起时，七人来到院中。月光如水，洒在每个人身上。东方青阳忽然感到胸前的印记开始发热，其他人的印记也同时亮起微光。

"看月亮！"柳扶摇惊呼。

众人抬头，只见满月周围出现了一圈七彩光晕，慢慢形成一个复杂的图案——那赫然是他们在天界时的徽记！

七人的印记同时大亮，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他们不约而同地闭上眼睛，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启示中...

当东方青阳再次睁眼时，天已微亮。其他人也陆续醒来，每个人眼中都多了一份了悟。

"我们想起来了..."柳扶摇轻声说，"至少是一部分。"

东方青阳点头："四季神君和四象仙子，因擅改天规被贬下凡。但天帝给了我们一个机会——积德行善，重获仙格。"

"还差雨仙子。"西门白露提醒，"只有八人齐聚，才能完全恢复记忆和力量。"

"那就去找她。"南宫赤炎干劲十足，"然后找那个'司命'算账！"

北堂玄霜难得地表示赞同："越快越好。"

凌霜华看着初升的朝阳，嘴角微扬："四象盟，正式成立了？"

东方青阳环视众人，胸中涌起一股久违的豪情："为了找回我们的过去，也为了保护这个人间——四象盟，今日成立！"

七只手叠在一起，在朝阳下闪耀着希望的光芒。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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