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真恶心。
沈霖躲在阴影里偷窥安月明,透亮清澈的月光下,安新策撩拨她的长发至前方,低下头颅,唇面贴在她薄如蝉翼般的背,在后脖颈突出的小骨处轻咬出痕迹。
已经超出沈霖能理解的范围,他原本以为安新策只是心智不成熟。
步入青春期的孩子会做出一些难以抑制的事情,对于自身的感情也是。
沈霖不是没有去大概了解过安月明的家庭背景,父母离异,母亲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做苦力,平常家里的只有彼此,几乎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原生家庭差成那样,又没有正确的心理疏导,他最开始也只是把安新策理解成缺乏正确教育的孩子。
怀着猎奇心理把自己的感情投射到安月明身上,并极端的想要掠夺她所有的爱。
沈霖知道安新策想要的更多。
但他对安月明太过了,就好像是面对自己真心喜欢的“陌生女孩”展现出的占有欲,犹如对待身体里的软骨头般珍惜。
无法理解。
沈霖只觉得荒谬。为什么安新策糟糕成这样,安月明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现在她被安新策从背后掌心箍住双眼,顶着张和她一个模子般刻出来的脸蛋,满脸洋溢着诡异的潮红吸吮她的背,还留下像是动物标记领地似的吻痕。
做到这个份上,安月明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根本就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沈霖仿佛陷入头脑风暴。
他看怪物恐惧般的眼神紧盯着安新策。这个年龄阶段的普通男生该懂的都该懂了,再加上沈霖能肯定安新策绝对比同龄孩子懂得多。
他肯定是很早就洞察自己对安月明的感情的。
那么为什么他还能肆无忌惮且毫无顾虑的继续下去。
不远处主持人准备宣布获奖名单的消息,沈霖像是大梦初醒般瞪大双眼,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气,肌肤表面覆盖的厚汗渗透衣裳,明明今晚没那么闷热,往后退的脚步不小心踩到灌木丛里的小木棍,他做鬼心虚的闪避到一边的树影后。
感受到自己快要爆炸的心脏,他连拂去脸上厚汗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都是揣测方才的一幕。安新策好像有过那么一瞬间,就那么不到一秒的时刻。
发现他了。
……
“小新,一定要这样子嘛。”
安月明不太能理解安新策为什么突然要亲她的背,亲就算了怎么还咬人呢。真的是把他惯坏了,原本打算去吃甜桶的时间也没好好利用,刚想稍微训斥一下安新策,比赛主持人就要宣布结果。
“为什么不呢,你忍心怪罪于我嘛?”
安新策娇娇的嘟嘴装可怜,脸上的绯红还未散去,像安月明在商场一直想玩的夹娃娃机器里可爱苹果玩偶。
安月明无语的白了眼他,暗自诽谤他就会来这套。
他们俩起身准备回到前面主场,安新策理所当然的摊手要安月明牵,她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回应,神情多了些犹豫,眨眼片刻还是牵上。
她走在前面,晚风吹拂耳旁碎发,她指尖掩住飞扬的长发,缓缓说道。
“小新,你最近似乎很少再对我有所称呼。”
具体是什么称呼,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安月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种事耿耿于怀,声音也轻飘飘的。察觉到安新策的默不作声,她抿嘴有些害怕这样下去也许会间接毁掉今晚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
虽然好像已经毁的差不多了?
“小新,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步伐并未停止,但她能感受到安新策的指尖力度加大。
“什么。”
“就是说……”安月明微微侧头瞄了眼安新策,他耷拉着脑袋,睫毛太过浓密以至于瞧不出眼底的情绪,小嘴巴就那么下垂着。
像是从前安月明在医院陪安新策住院,路过走廊瞧见的那些坐在廊椅上的重患病症家属,每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绝望的等待死亡下达书。
“没……没什么。”
安月明别过视线,也许这只是她的错觉吧。
妈妈曾说过,亲吻是只能对喜欢的人表达爱意的方式。
虽然一时半会想不明白,安新策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亲她后脖颈,这行为是在撒气吗?难道是因为安月明没有制止女同学想摸他小脑瓜的意图吗?可是安新策不是有手有脚的吗?凭什么非得要她去主动做这件事。
她若有所思的回忆起过往的种种,她认为的安新策偶尔失控的场面。由此得出结论,安新策好像有点奇怪。
具体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这种揣摩别人心理以及行为举止是否健康正常的行为莫名让她不舒服。
安新策已经尽他所能帮助安月明所有,尽管她很多时候都在内心肯定安新策是万能般的存在,也不现实。
是个人都会有瑕疵,也许就是心理不健康吧,但也只是暂时的,因为他还没有认清自己的本心,安月明相信再过几年,安新策爱上别人,她自己也是。
安月明现在的使命就是张开温柔的怀抱,保护好当下的彼此。虽然很想直白的告诉安新策偶尔的不寻常。
但一想到再过几年他们俩的关系,有可能会像安月明以前看的狗血豪门剧里,安新策找的对象会和她发生莫名其妙的争执,类似于“恶毒难搞”姐姐人设,她就头疼,维持住现在的体面也挺好的,对于她来说就是。
站在后台黑幕处,安月明最后再认真嘱托些安新策,待会记得在不远处的保卫室等自己,发现他从始至终都没正脸瞅自己,安月明也没有不耐烦。
歪头语气关切地再次强调安新策是否听进去。
“你是讨厌我了。”
安新策抬起头,眼眶通红,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臂关节处,这是安月明查阅图书馆书籍里,学过的心理学上自我保护的动作。
他的语调平稳,不是疑问句而是在陈述他认为的事实。
安月明皱眉难掩痛苦,有根弦撕扯着她的心头,她不知道他这又是从哪得出的结论,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其实还蛮心疼的。
可怜的安新策,心思敏感又细腻,脆弱易碎,安月明一点点冷脸和犹豫不决都能被他推演成感情的背叛。
“你一定是厌倦我了,不想爱我了,我就知道你是个说谎精!”
“小新,我……”
安新策打开安月明想要稳住自己的手和解释的话头,“啪”的一声清脆响亮,他的眼泪如潮水般倾泻,表情却冷静到可怕,幽怨的瞪着安月明像对待仇人般。
“不是的,你听我说!”
安月明着急大喊着,拼命的抓住安新策的肩膀摇晃,却敌不过他的嘴炮攻势。
“你就是不爱我了。先是让其他女同学随便摸我,又是不让我亲你,既然觉得我被其他人弄脏了,那为什么不最先主动拒绝他们,还让我去保卫室那里等你,你就是不想看到我,你觉得我碍眼了,因为,你!不!爱!我!了!”
身后是主持人宣布从二十名依次向前,跟随着安新策的愤恨的话语,犹如死亡倒计时,安月明此刻的恐慌直冲脑髓,全身冰冷无力,脚底被凿进地板,她只是失神的凝视安新策。
她无意识的喃喃自语道。“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不会的,这怎么会呢……”她低下下颚,讨好似的亲吻安新策的嘴唇,舌尖黏腻的触感搅过泪痕,慢慢向上至额头,期间一直重复着。
“我爱你,小新,你不要这样,你不能这样,我是发自内心爱你的,你不能这样对我好吗,不可以,不要,不行的……”
她抱紧安新策,神情悲伤,凑到他的耳畔,声线沙哑继续道。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让其他人碰你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好吗。”
“好。”
安新策收紧安月明的腰际,在安月明看不到的背后,他阴翳的细细观察着不远处呆若木鸡的沈霖,那姿态是受到一万点暴击,却不影响安新策颇有挑衅意味的目光。
“我想躲在你身后牵着你手等你。”
反正他也留意到主持人念了那么久名字都没到安月明,他有信心安月明的名次一定是靠前的,上台也不会耽搁太久,不管是出于何种动机,他都想和她手牵着手,分开几分几秒对于他来说都是没必要的。
安月明倒不会在乎这些,趴在弟弟的锁骨处侧头温婉笑道。
“你不生我的气了吗,小新。”
“怎么会呢,我知道你爱我就好了。”
安新策掌心抚摸她的脸颊,安月明顺从的回蹭他的肌肤,眼眸倒影着唯一的他,慢慢的,安新策摸索至她的脖颈,饶有兴致的说道。
“要是哪天你不爱我了,我就要掐死你。”
安新策的指尖稍微用点力,安月明也只是冷静的盯着他,直到喉咙的不适令她微微张开嘴唇,垂下眼帘被迫的低低喘着气息,就算是这样也并未有阻止安新策的意思。
安新策就像是对安月明在做一场庞大的服从性测试,他费尽心思就是要她主动履行要永远“爱”他的诺言。比起自己对安月明无法割舍的占有欲,他更希望安月明对自己也有,最好是比自己更强烈的。
当然安月明肯定是无法理解安新策畸形扭曲的爱,她只当是他的小打小闹。如果哪天安月明真的死了,她相信这世上最痛苦崩溃的,只有安新策。
安月明难受到要干呕的程度都没有出手阻止自己,他不免在心底怀疑这样做是否真的正确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他面带幸福的笑容,身心愉悦的松开手指。
目送她登台,他跟上前在红布中央处露出五指,片刻后不出意料的十指相扣,透过缝隙是安月明黑发以及发缝间,隐隐显现出的星星点点吻痕。
观众惊喜万分的喝彩衬托出安月明就是这样光鲜亮丽的存在,然而一想到这样的她属于自己,安新策的心脏就止不住的共鸣。
想象此刻的舞台下只有他一人就好了,这世界如果只存在他与安月明是最好的。
他应该被绑在十字架上饱受血肉的凌迟。道德的枷锁捆住他的四肢,人们的唾弃厌恶如雷贯耳,犹如鞭子抽打他的身躯。
他就该淹没在社会的舆论下,就这样死去,永远的死去,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结束后,他还要带安月明去吃甜桶,顺便想想这次怎么借口和她共用一个木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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