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狼喷雾刺鼻的雾气还在鼻腔里灼烧,我死死攥着逐渐发烫的罐体,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头顶重物拖行的声响愈发清晰,像是有人拖着装满砂石的麻袋在地板上摩擦,每一下都震得墙面簌簌落下墙灰。八楼门缝渗出的暗红液体已经漫到楼梯间,在台阶上凝成诡异的纹路,凑近细闻,那味道根本不是番茄酱,而是混合着铁锈与腐肉的腥气。
当我颤抖着将手机电筒对准门缝时,光束里漂浮的灰尘突然开始逆向流动。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两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竟在无风自动,腐臭的气息裹挟着某种黏腻的触感扑面而来,我踉跄后退半步,后腰重重撞上墙根堆放的旧纸箱。纸箱轰然倒塌,露出底下半埋着的儿童玩具——褪色的塑料拨浪鼓上缠绕着头发,布偶娃娃的眼睛被抠去,空洞的眼眶里结着黑痂。
门完全敞开的瞬间,老式座钟特有的铜质摆锤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房间中央横七竖八摆放着至少三十座座钟,表盘玻璃上蒙着厚厚的灰,唯有指针停驻的地方被擦拭得纤尘不染,所有时针分针都精准地定格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墙角的太师椅上,穿中山装的男人保持着诡异的坐姿,后脑勺的伤口边缘翻卷着,灰白脑浆正顺着脖颈滴进脚边的搪瓷盆,在盆底积成小小的、不断颤动的白色漩涡。
“小周啊,终于等到你了。”男人开口时,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咯咯声,泛黄的牙齿缝里卡着暗红肉丝。他缓缓转动脖颈,断裂的颈椎发出炒豆子般的脆响,“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你父亲抱着你从这儿跳下去,可没带上我啊......”他枯瘦的手指突然暴长,指甲裂开翻卷,露出底下森森白骨,“现在该还了。”
座钟群突然剧烈震颤,玻璃表盘发出蜘蛛网般的裂纹。无数细小的金属零件从裂缝中钻出,齿轮、螺丝、发条组成黑色的洪流,顺着墙面、天花板倾泻而下。我转身想逃,后背却撞上坚硬的金属壁面——原本的木门不知何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座钟表盘,每块玻璃上都倒映着我扭曲变形的惊恐面容。
最中央的座钟发出清脆的报时声,钟摆突然开始逆向摆动。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冰凉的手臂穿过我的腋下,掌心贴着我的胸口,仿佛要将体温传递过来:“当年你父亲砸开我的脑袋时,也是这个时辰。”他的呼吸带着尸臭喷在耳垂,“听,钟摆声多好听......”
我奋力挣扎,防狼喷雾却在这时喷空。金属零件组成的浪潮已经漫到脚踝,锋利的齿轮划破牛仔裤,在皮肤上割出细小的血痕。男人的手突然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向墙面:“看见那些照片了吗?”原本布满座钟的墙面浮现出老照片,二十年前的火灾现场,父亲抱着襁褓中的我从八楼窗口坠落,而房间里,五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正在向我招手。
“你父亲是逃出去了,可我们五个冤魂被困在这里整整二十年。”男人的指甲刺进我的脸颊,“每个搬进这栋楼的人,都是我们选中的容器。张奶奶的魂魄,现在就在你口袋里的平安符里。”他发出尖锐的笑声,震得所有座钟的玻璃同时爆裂,“把你的身体借给我们,不然......”
金属洪流突然暴涨,将我整个人托起。无数零件钻进我的袖口、领口,冰冷的触感让我剧烈颤抖。男人的脸贴得更近,我清晰看见他脑壳裂缝里蠕动的蛆虫:“三点十七分,是轮回开始的时刻。当年你父亲用锤子砸碎我们的脑袋,现在该你偿还了。”
墙面的老照片突然渗出鲜血,父亲坠落的身影在血泊中扭曲变形。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脊椎往上爬,像是无数细小的钢针钻进骨髓。座钟群发出刺耳的嗡鸣,所有指针开始顺时针飞转,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开始倒流。
“不!”我用尽全身力气撞向墙面,破碎的玻璃扎进皮肉,却让我找到了缝隙。在金属洪流彻底将我淹没前,我翻身滚进墙角座钟后的阴影里。黑暗中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男人的声音忽远忽近:“躲不掉的,当年你父亲也试过......”
我蜷缩在满是铁锈的角落里,看着墙面座钟的倒影——那些钟面上的自己,眼睛正逐渐变成空洞的黑窟窿,嘴角裂开诡异的弧度。而此刻,不知从何处传来婴儿的啼哭,混着座钟滴答声,在密闭的凶宅里回荡,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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