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题遐想

"鱼能有多自由，取决于鱼缸水的多少。"

——《你的世界不是你的》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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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0学生宿舍

傍晚，学院生活区笼罩在人工晚霞中。谭鹰把床头柜上的火箭小夜灯调成黄昏模式，暖黄光晕里浮动着几不可见的数学公式。

走廊传来脚步声，谭鹰迅速合上抽屉。陈成诺的脑袋从门缝挤进来："劳谭！食堂新出了会变色的合成冰淇淋！"

"你们去吧。"谭鹰把小夜灯塞进背包，"我得准备理论物理的课题。"

"和那位一起？"陈成诺挤眉弄眼，"黄奕维查到B7实验室去年出过事故，有个学生的脑波被..."

"量子态坍缩，我知道。"谭鹰打断他，"告诉黄奕维少查不该查的东西。"

"哇哦。"陈成诺夸张地挑眉，"你们理论物理生都这么...paranoid的吗？"

" ？"

"我是想说'romantic'。"陈成诺咧嘴一笑，"两个人在禁闭实验室熬夜搞危险实验，像不像二十世纪那些..."

毛巾甩在他脸上："闭嘴吧。"

…

谭鹰从床头柜上拿下火箭造型的小夜灯。这个童年玩具被他改装得面目全非——外壳是3D打印的超导材料，尾焰部分实则是微型等离子发生器，表面上看是个普通的儿童玩具，但掀开底盖后，里面塞满了超导线圈和微型等离子体发生器——这是他十二岁那年用厨房微波炉零件改装的微型托卡马克装置。

终端亮起，父亲的名字又跳出来。他划掉通知，把眼镜设计图折好塞进口袋。图纸背面的字迹在灯光下依旧微微反光：

“EG-1204不是你眼镜材料的编号。 ”

走廊传来脚步声，谭鹰条件反射地藏起夜灯。门开时，周鹤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个用防尘布裹着的手持仪器。

"你的小火箭，"她盯着他手里的夜灯，"能产生足够强的相干光吗？"

谭鹰的指尖擦过尾焰部位："足够烧穿五厘米厚的钢板。"

"很好。"周鹤掀开防尘布一角，露出那个雷达装置，"B7实验室，现在。"

B7实验室

实验室的门禁系统比谭鹰预想的原始——机械锁芯配虹膜验证，锁孔周围有新鲜的刮痕。

"我上周黑的。"周鹤用螺丝刀撬开面板，露出里面被改装的纠缠验证器，"渚鸿以为她的加密有多厉害。"

室内堆满了违禁品级别的设备：墙角的粒子加速器用食堂保温箱打着掩护，工作台上放着拆解到一半的神经接口头盔，最夸张的是天花板悬挂的环形装置——分明是迷你版的曲率引擎原型机。

"先说清楚，谭，"周鹤把工具箱倒扣在桌上，零件散落成星座图案，"你相信十一维超引力理论还是圈量子引力？"

"我信能通过考试的那个。"谭鹰展开设计图，火箭灯的引力调节器在图纸上投出全息坐标，"不过如果考虑虚粒子涨落..."

他顺手小夜灯放在一旁，周鹤抓起它，三两下拆开了外壳："果然，你用了磁约束。"她的指尖划过那些线圈，"但等离子体纯度不够。"

"厨房微波炉的磁控管改的。"谭鹰蹲下来，"你那个雷达..."

"不是雷达。"周鹤把一块奇怪的晶体塞进小夜灯，"是量子关联探测器。

"军用级约束场？"周鹤看到了什么，终于抬头，"你管这叫小夜灯？"

"失眠的时候看看可控核聚变比较助眠。"谭鹰按下开关，等离子体立刻稳定成淡蓝色球体，在两人之间投下摇曳的光影。

争论持续着。等离子体的蓝光在墙上投下两人激烈比划的影子，营造出一片无尽的深海，他们终于在三块数据板上拼凑出初步方案——一张布满复杂方程的三维蓝图。

"EG-1204。"她抽出指甲刀指了指火箭灯灯芯，"是一个实验体编号。"

谭鹰的设计图自动展开，背面的字迹现在完整显示：【EG-1204——火星基地第七禁区，量子阶梯实验原始数据舱】。

"你父亲知道了，"周鹤说，灰眼睛在夜灯蓝光中变成诡异的银白，"所以他才会疯狂联系你。"

谭鹰的指尖摩挲着眼镜设计图——那上面有个被刻意隐藏的六边形水印，和渚鸿胸前的徽章一模一样。

周鹤丢给他一块数据板："我想用拓扑量子场论处理期末课题。"

"太理想化。"谭鹰摇头，"联邦的量子计算机根本达不到那么高的相干时间。"

"所以需要这个。"周鹤踢了踢地上的环形装置，"非标准量子位生成器。"

谭鹰蹲下来检查装置，发现核心部件上刻着和周鹤的指甲刀相同的符文："这是违禁品。"

"所以呢？"她撕开一包柠檬味电子糖，"你那盏'灯'足够把宿舍楼炸上天。"

谭鹰调出一个三维模型，"用我的托卡马克装置做能量源，你的探测器做观测端，我们可以..."

"制造一个微型时空曲面，曲率必须是虚数，"他扶着空空的鼻梁接着说，"但需要..."

"外部能量注入。"周鹤的嘴角翘了翘，"正好'空穴'实验室的地板下面藏着..."

"一台反物质相位电容器。"两人又一次异口同声。

火箭灯的光芒穿过实验室的脏玻璃，在墙上投下两个变形的剪影——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中间隔着无数旋转的公式与模型，像两个被困在非连续性曲面表面动量未知的粒子，永远追逐又永远无法真正触碰。

…

当他们在全息蓝图上标出最后一条能量通道时，门禁系统突然发出警报——离宵禁还有十五分钟。

周鹤迅速收起所有设备，谭鹰的小夜灯现在多了层奇怪的晶体涂层，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蓝光。

"下周三晚上，"空穴"实验室，继续。"周鹤把改装好的灯塞给他，"你父亲又发信息给你——谭，你得自己定夺"

跑回宿舍后，谭鹰的发现通讯端又亮了。这次是条加密信息，发件人显示"未知"，内容只有一行字：

"有人要加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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