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浸透毒液的棉絮,往凌昭鼻腔里钻。
她被锁链拽着往上飞,胃里翻涌的腥甜直窜喉咙,耳中只剩自己剧烈的心跳——咚,咚,咚,每一声都撞得视网膜发疼。
"咳......"她咬碎舌尖,血腥味炸开的瞬间,意识突然被无数碎片刺穿。
是玄霄谷的星轨图,是镜海城的血月祭,是前前辈子那本《永夜裁决录》里被她撕烂的最后一页——那些本该随轮回消散的记忆,此刻正像被风吹散的墨汁,在脑海里洇出清晰的轮廓。
凌昭瞳孔骤缩,她看见自己前世濒死时的画面:玄霄握着染血的匕首,说"你不过是我养的提线偶",而此刻锁链上扭曲的咒文,竟与玄霄谷祭坛上的阵法纹路如出一辙!
"看来,你并非普通人。"
烬的声音像冰锥扎进耳膜。
凌昭猛地抬头,看见银发的堕神残魂悬浮在锁链交织的穹顶下,暗红纹路在他眼底裂开蛛网,却掩不住其中跳动的幽蓝星火——那是未被黑暗吞噬的神智。
"我本就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凌昭抹掉鼻血,喉咙发紧。
她能感觉到烬的力量像一张网,正若有若无地压在她识海边缘,可此刻那些轮回记忆的碎片,竟在这压力下愈发清晰。
烬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铁锈味的腥气:"有意思。"他指尖轻点,压在凌昭识海上的力量骤然一松。
凌昭眼前发黑,却趁机抓住那丝空隙——她记得《永夜裁决录》里写过,堕神的锁链封印最怕"同源相噬",而玄霄的阵法,正是用堕神残血改良的伪神术!
"伊莎贝拉!"她反手抓住女巫冰凉的手腕。
伊莎贝拉不知何时已咬破了下唇,鲜血顺着下巴滴在锁链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她眼底血丝密布,却仍死死盯着那些咒文:"你......你看到了?"
"玄霄偷了堕神的力量!"凌昭的指甲几乎掐进伊莎贝拉手背,"这些锁链的节点,和玄霄谷的阵眼位置一样!
破了节点,就能切断他的控制!"
伊莎贝拉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忽然扯下颈间的银十字架,链子崩断的瞬间,一道绿光从吊坠里窜出,像活蛇般缠上最近的锁链:"我引动能量,你找弱点!
快!"
锁链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凌昭额角青筋暴起,轮回记忆里的星轨图与眼前的咒文重叠——第三根锁链,从下往上数第七道刻痕!
她咬破指尖,血珠滴落的刹那,锁链"咔"地裂开细缝。
"主人!"
影的声音像炸雷劈开混沌。
凌昭抬头,看见影卫踏着锁链狂奔而来,黑发被狂风掀起,银瞳里燃着罕见的焦躁:"司徒渊的永夜军已经突破北境!
他在抽取堕神残魂的力量,这囚笼撑不了半柱香!"
"还差三个节点!"伊莎贝拉的绿光大盛,她发梢的血渍被能量染成金红,"再撑......"
"砰!"
最后一道锁链突然崩断。
凌昭被反震力掀得撞在伊莎贝拉身上,两人顺着断裂的锁链往下坠。
她在坠落中看见影卫凌空翻跃,抽出腰间软剑精准刺入另一根锁链——那是影最擅长的"破阵十三式",每一剑都砍在她刚标记的弱点上。
"成了!"伊莎贝拉突然尖叫。
凌昭抬头,看见所有锁链同时迸裂,黑色碎片像暴雨般坠落。
刺目的白光从裂隙深处涌出,照得人睁不开眼。
等她勉强适应光线,入目处却是烬的残魂。
他的银发不再飘散,暗红纹路全部褪成苍白,此刻正垂眸盯着自己透明的手掌,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游戏结束了?
不,"他抬眼时,眼底的幽蓝星火更盛,竟透出几分鲜活的笑意,"这只是开始。"
凌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裂隙尽头的黑暗里,隐约浮现出翻涌的黑云,云中传来金戈碰撞的轰鸣,还有熟悉的、玄霄那阴恻恻的笑声:"昭昭,你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影。"凌昭抹去嘴角血迹,伸手接住影卫递来的帕子。
她望着裂隙深处逐渐清晰的战场轮廓,指尖轻轻抚过袖中那截崩断的锁链——上面玄霄的阵法纹路,正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消散。
"准备吧。"她轻声说,尾音里没了往日的柔弱,倒像淬了毒的刀刃,"真正的棋,该我来下了。"
伊莎贝拉突然拽住她的衣袖。
凌昭回头,看见女巫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却只说了句:"小心源点。"便转身融入白光,只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绿烟,缠绕在凌昭腕间。
影卫的手按在她后背,体温透过衣物传来:"需要属下先去探北境?"
"不必。"凌昭望着裂隙外渐亮的天光,轮回记忆里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画面,此刻正像种子般在识海里发芽——她终于明白,为何每次轮回都能记得关键剧情。
原来从她穿书的第一天起,这场局,就等着她来破。
"去取我藏在暗阁的淬毒匕首。"她勾唇一笑,"玄霄不是喜欢当执棋人么?"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这次,我让他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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