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轩内,烛火轻摇,映着大娘子憔悴的面容。她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颤,眼泪砸在如兰的手背上,滚烫灼人。
“母亲别哭啦。”如兰捧着大娘子的脸,用拇指轻轻擦去她的泪痕,故作轻松地笑道,“女儿福大命大,阎王爷都不敢收我,您怕什么?”
大娘子却哭得更凶,手指紧紧攥住如兰的衣袖,像是怕一松手,女儿就会消失似的。
“娘不图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平安安,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那宫里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又看到如兰的伤痕,“你父亲……他竟能狠心到那般地步!”
提到盛纮,大娘子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温度。她与盛纮磕磕绊绊半生,原以为再怎样,他总该顾念骨肉亲情,可那日祠堂里的白绫,彻底寒了她的心。
如兰握住母亲的手,轻声道:“母亲,别担心,宫里静妃娘娘会照应女儿的,听说她是极好的人。”她顿了顿,“其实女儿一直明白,自己比不上大姐姐气派,比不上墨兰会巴结,更比不上明兰讨人喜欢……估计也就母亲偏爱我了。”
大娘子正要开口,如兰从袖中掏出木簪和竹蜻蜓。"这簪子是靖王亲手刻的,还有这竹蜻蜓,这是他特意安慰我的,祠堂那夜,也是他派人暗中斩断白绫救了我。”
大娘子仔细看着木簪和竹蜻蜓,想起如兰幼时缠着盛纮,却总被冷言拒绝。而这些最不起眼的物件,分明藏着一个人最笨拙的深情。
如兰却继续道:“靖王殿下说,我好看,让人看着心里敞亮,舒坦。”她眼里浮起一层薄薄的光,她把两样东西塞进大娘子手里,“母亲,女儿从未想过,原来有人会这般珍视我。”
大娘子怔怔地望着女儿,忽然发现,那个曾经莽撞天真的小丫头,不知何时竟已长成了这般通透的模样。
“母亲,”如兰拉着大娘子的手,眼中燃着两簇小火苗,“女儿不想像您那样,将就着嫁个陌生人,生儿育女,操持后宅,还要应付一堆妾室庶子......即便他日后变心,至少此刻,女儿是被真心珍视的。”
如兰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所以,女儿愿意为他冒险,回报他这份珍重。”
窗外雨打芭蕉,大娘子恍惚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那个在扬州跟着叔叔婶婶做生意的爽朗姑娘,怎么就成了深宅里满腹怨怼的妇人?
“你比娘强。”大娘子粗糙的手抚过女儿发梢,“娘这辈子......”
大娘子心头一酸,眼泪又涌了出来。如兰却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道:“母亲,若女儿日后真能跟靖王成亲,您就搬去靖王府住吧。”
大娘子一愣,随即苦笑:“傻孩子,哪有丈母娘住女婿府上的道理?”
如兰却固执地摇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母亲与父亲硬凑了半生,有什么意思?殿下会应承我的。”如兰将母亲的手贴在脸颊:“大姐姐,大哥哥都长大了,有家庭,母亲已经操心了半辈子,往后要多爱自已......”
大娘子怔住,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幻想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可后来被家族、被婚姻、被儿女束缚了一生。如今听如兰这般说,心头竟涌起一股久违的酸涩与释然。
她伸手抚上如兰的脸,轻声道:“好,娘听你的。可你在宫里,一定要小心。”
“嗯,娘,我会想你的!”
窗外,雨声渐歇,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映着母女二人相偎的身影。
大娘子搂着女儿,心里默默想着——若真有那一日,她定要亲眼看着如兰风风光光地出嫁,看着她活得比自己更自在、更痛快。
至于盛纮……
她闭了闭眼,将那些过往的怨与恨,一并埋进了心底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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