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暮色沉沉，誉王独自颓废地瘫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手中握着半杯冷酒，眼神空洞而迷茫。案头的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墙壁上扭曲变形。

门“吱呀”一声轻响，秦般若走了进来。她一袭黑衣，身姿婀娜，却掩不住眉眼间的忧虑。

“你怎么又来了？”誉王连头都没抬，声音里满是疲惫与烦躁，“本王不想听朝堂上的任何声音。萧景琰没名声尽毁，反而我成了嘲笑对象，父皇对萧景琰还真是不一般。流言都传成了那样，也没有拿他，反而下旨召盛五入宫，这不明摆着告诉众人，替他们撑腰...”话语中带着自嘲与不甘，字字句句都透着绝望。“现在外面都在传我是滑族的余孽。父皇是一声都不问！”

秦般若默默关上房门，突然双膝跪地，整个身子俯在地上，声音急切而诚恳：“殿下，我的殿下，您不能放弃，您背负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抱负，更是我们整个滑族的希望。”

“你说什么？”誉王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外面的流言是真的？不可能，父皇…”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看着秦般若从广袖中取出一方素色锦囊，金丝绣的鸢尾花早已褪色。

秦般若语气沉重：“殿下，般若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的，这是我的师傅临终交给我的，让我在合适的时候打开。我一直不明白什么是合适的时候，直到传来流言，我才明白为什么师傅璇玑公主让我接近殿下，全力辅佐。殿下身上一直留着的是滑族人的血，殿下你一定要为两位公主报仇！”

“胡说什么？”誉王踉跄着抢过锦囊，扯开的瞬间，一张泛黄的信纸飘落。

“景桓，娘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错信了梁王，他登基称帝后翻脸无情，不但没有遵守诺言，竟还给我们滑族安上了勾结大渝意图造反的罪名，派出赤焰军大肆杀戮，滑族灭国不可挽回，娘成了千古罪人…”

誉王跌坐在地，信纸在指间簌簌发抖，他难以置信地问：“原来我的生母祥嫔竟是滑族的玲珑公主，后来，我娘是怎么死的？”

秦般若声音低沉：“听师傅说玲珑公主是在与大梁的最后一役中战死的，当时滑族皇室中逃出来的就只有我师傅璇玑公主一人。”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誉王眼中滑落，他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悲凉：“父皇，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无论我多么努力，你却总是对我忽近忽远，原来我从一出生起就注定了永远不可能成为储君，因为你绝对不会让一个留着滑族血液的儿子去继承皇位，你对我最大的恩典竟是把我当成你的一颗棋子，从前压制太子，现在掣肘靖王。可笑，真可笑，我还一直心存希望，我再怎么和景琰景宣斗，却从来没有想过违逆你，和你斗。太可笑了！”

烛火忽明忽暗间，誉王抬眼望向秦般若，那双曾藏着万千谋略的眸子，此刻只剩干涸的死寂。他喉头滚动两下，声音像是从裂开的胸腔里漏出：“般若，你说...父皇可曾有一刻，把我当作儿子？”

秦般若望着他通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个意气风发的皇子。那时他立于梅岭之巅，说要为天下立明君，眼中盛着比日月更耀眼的光。可如今...…

“父皇将我玩弄股掌之间！”誉王突然抽出佩剑，剑锋在烛火下划出森冷弧光，“般若，去告诉夏江，三月春猎，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他转身时，秦般若看见他脸上的恨意，“我要让他知道，棋子也会反噬。父皇，你当年是怎么得到这个皇位的？现在我一样可以做到。”

“是！”秦般若屈膝行礼，退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暮色中，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皇子，此刻像被抽去脊梁的困兽。她暗暗发誓，这仇，她一定要报，为滑族，也为这个被命运碾碎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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