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跟着引礼女官转过芷萝宫影壁时,掌心已沁出薄汗。碧蓝缠枝莲纹裙是大娘子特意选的,说“初见娘娘需得端方”。鬓边素银簪上,缠着半朵红丝线编的玉兰苞,随着步子轻轻摇晃。
"姑娘仔细门槛。"年长的嬷嬷突然出声,惊得如兰险些踩到裙摆。她慌忙提起襦裙。嬷嬷浑浊的眼睛扫过她脖颈未愈的淤痕,如兰下意识缩了缩肩膀,那青紫的印记隔着中衣仍在发烫。
殿内飘着清苦的沉水香,静妃正倚在暖阁前晾晒药材。见如兰进来,她搁下手中的当归,唇角漾起浅淡的笑,眼尾细纹里盛着暖意:“可是盛家五姑娘?快些过来,莫在风口站着。”
如兰敛袖福身,脊背绷得笔直,“给静妃娘娘请安,愿娘娘金安。”
"好孩子,抬起头来。"
声音温柔和煦,如兰微微仰起脸。抬头时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静妃发间只簪着支素银步摇,衬得眉眼愈发亲和。身上月白襦裙虽用暗金线绣着九翟纹,却因她唇角自然弯起的弧度,褪去了几分庄重威严,反倒像寻常人家的长辈,让人想亲近,如兰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静妃扫过那道青紫淤痕,目光凝在少女脸上。如兰仰起头微笑,澄亮的杏眼里闪着星星,发间红丝缠就的玉兰苞还在微微颤动,稚气未脱的面容带着羞涩。
这份不加掩饰的羞涩与局促,倒让静妃想起宫墙外头盛开的野蔷薇,未经雕琢,却自有一番动人的鲜活。
她忽然忆起前日,景琰罕见地露出几分柔情:“母亲,你见了便知,她是个好姑娘!”"那时他耳尖泛红的模样,像极了幼时偷摘枇杷被抓包的孩童。此刻看着眼前面露羞涩、手足无措的少女,静妃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景琰向来清冷自持,能让他这般在意,倒也难得。只是,陛下敏感多疑,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如愿。
“起来吧,莫要紧张,既入了宫,便安心跟着我学些规矩。”
“是,谢娘娘!”
“流言之事不必挂怀,往后在宫里,谨言慎行便是。"静妃说着示意宫人端来茶点。
“先用些点心罢。”静妃眼底漾开一丝笑意,“这是今晨新制的藕粉桂花糖糕,你尝尝!”
如兰眼睛弯成月牙,迫不及待捏起一块糖糕,咬下时脸颊鼓成圆团,含糊不清地赞叹:"好吃!"糖糕上的金桂蜜汁顺着齿尖滑落,她抬手去擦,却不慎滴在裙子上。深褐色的蜜渍瞬间晕开,像宣纸上洇开的墨痕。一旁的嬷嬷眉头骤紧,正要出声提醒,静妃却微微抬手,示意她噤声。
静妃将青瓷茶盏推向如兰,琥珀色茶汤在杯中轻轻摇晃。“尝尝武夷岩茶,最是消食解腻。”她的声音轻柔,带着长辈的关切。
如兰乖巧地捧起茶盏,指尖触到茶盏外壁的温热,鼻尖已被醇厚茶香勾住。轻啜一口,茶汤入口甘醇,岩骨花香在舌尖散开,她眼睛顿时亮如星辰,“好清香!”
静妃目光落在脖间未消的淤痕,轻声问道:“怪你父亲吗?”
如兰抬头望向静妃,摇了摇头:“不怪的,父亲也是为了盛家,有他的难处。”话音未落,静妃又问:“觉得委屈吗?”
如兰怔了怔,过往的委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咬住下唇,终是轻轻点头:“委屈的,父亲攥着绳子勒我的时候,都不能呼吸了,真的以为要被勒死在祠堂里了!”停顿一下,又扬起笑容,“不过现在没事了,天下哪里没有委屈啊,我这点委屈也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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