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嫌

暮春的太阳把芷萝宫的窗纸染成暖橘色时，萧景琰熟门熟路地跨进门槛。院里晾着的药材还带着太阳晒过的暖意，陈皮混着艾草的香气钻进鼻子，他不自觉松了松紧绷的肩膀。

静妃正在案前整理药材，沉香与药香交织成一片氤氲。她指尖捏着半片干枯的银杏叶，听见脚步声，抬头时眼底漾开温柔：“景琰来了。”

“父皇在午休，我就来见见母后。”

萧景琰单膝跪地行礼，余光瞥见屏风后闪过鹅黄裙角。如兰低头收拾竹匾里的紫苏，乌发上别着两支金丝玉兰簪，发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起来吧。”静妃放下银杏叶，示意他坐下，“刚好中午煨着你爱吃的笋干老鸭汤，喝一碗。”

萧景琰坐在茶几旁，瞥见茶几上摆着新烤的栗子糕，糖霜还泛着湿润的光泽，他随手拿起一块咬下，“母妃又费心了。”

“来尝尝这汤。”静妃盛了碗汤推过来，汤面浮着金黄的油花。“春笋，嫩的很！”

如兰躲在屏风后整理药材，瓷罐相碰的轻响时不时传来。她盯着手里的当归，听着外面母子说话——静妃絮叨着换季要添衣，萧景琰含糊应着，偶尔抱怨两句早朝的冗长。这些家常话像院角的紫藤花，缠绕着温柔又琐碎的光阴。

萧景琰喝完最后一口汤，把碗往桌上一放。

他不自觉抬眼望向屏风。如兰正踮着脚往高处药柜里放罐子，簪子上的小珠子跟着晃悠。她转头时，正巧和萧景琰对上视线，下意识冲他笑了笑。

目光还未收回，萧景琰忽觉一道冷冽的视线刺来。

“陛下想来歇完了，该召见了。如今天气多变，莫要贪凉。”

萧景琰连忙起身，瞥见母亲似笑非笑的眼神，那目光里藏着的警告让他耳尖发烫。

“儿臣告退。”萧景琰故作淡定，起身离去。

静妃望着儿子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哎，这傻儿子随谁？”

萧景琰正往养心殿走去。转过回廊时，迎面遇上了沈括和蔡荃。

“靖王这是从芷萝宫来的？”

“父皇在午休，我就先去见了母妃。”萧景琰回

蔡荃笑着拱手，眼角带了几分打趣：“静妃娘娘安好？前日我母亲入宫请安，盛五姑娘也在，说是乖巧得很。回来就念叨，说是养女儿才叫享福，不像我这粗汉子，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

萧景琰笑笑没接话，转而问道：“两位大人是来？”

沈括整了整官袍：“殿下，私炮坊案已经了结，特来向陛下禀告。”

“此案这么快审完了？”萧景琰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

蔡荃冷哼一声：“对我等来说当然没完，但对陛下来说，怕是已经审完了。”

沈括无奈地摇头：“好了好了，此事已至此，就少抱怨两句。在靖王面前还好，要是被旁人听去，又要落下话柄。”

“我也只是在殿下面前说说嘛！”蔡荃撇了撇嘴。

三人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萧景琰抬手示意：“既然如此，咱们一起进去吧。”

三人一同朝养心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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