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逆

御帐帘子掀开，梁帝正在批阅折子，萧景琰抬脚将一张紫檀圈椅踹到御桌前。小心翼翼地将如兰放下，脱下外袍裹住如兰。

“这...这是怎么回事？”梁帝放下手中朱笔，眯起眼睛，目光扫过如兰，“盛家丫头，怎么了？”

“父皇！”萧景琰双膝跪下，“儿臣方才查验过，如兰姑娘身上有伤，不便行礼，她是从宫里逃出来的，有重要的事情向父皇汇报。”

如兰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缓缓说道：“陛下，臣女...在皇后娘娘宫里...亲耳听到的...誉王要谋逆犯上，现在京城已被禁军接管，全城封锁，严禁进去…是巡防营韩当他们拼死护送我出城的…”如兰一字一句如实讲述着。

萧景琰凝望着如兰裹着自己外袍的单薄身影，听着她仍带着颤音的陈述，脑海中不断闪过她浑身尘土、从洞中钻出来时的画面。从前只觉得这姑娘天真烂漫，如春日里的一缕微风，总能让人心中的烦闷消散。此刻他才惊觉自己的肤浅，她一个弱女子竟能冒死出宫传递消息，这份勇气与担当，哪里是寻常闺阁女子能比的？

从前想娶她，是喜欢她的通透简单，一颦一笑都能驱散心中的阴霾，让自己开怀。可如今，他心中却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就是她了，只要她一人。

“逆子，萧景桓，这个逆子，竟要逼宫弑父！”梁帝拍案而起，怒吼道，“高湛！速传蒙挚！还有梅长苏，一并传来！”

蒙挚与梅长苏跨进帐中，瞧见椅上裹着外袍的如兰时，皆是目光一愣。蒙挚抱拳恭声开口：“陛下如此急切召见臣等，可是有要事？”

萧景琰面色凝重：“刚收到急报，誉王已起兵谋逆。”

“就凭他？”蒙挚浓眉一挑，“能有多少兵力？拿什么造反？”

“整个京城守卫，已被禁军接管。”萧景琰话音落下，蒙挚惊得往前半步：“什么？难不成禁军里出了叛徒？”

梁帝目光如炬，直直射向蒙挚：“禁军，你有多少把握吗？”

蒙挚略一思索，为难地说：“陛下，禁军两个副统领是私炮坊案之后调来，臣没有把握，但末将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普通兵士绝不敢参与谋逆之事！”

梅长苏接过话头，声音低沉：“如今皇后以中宫诏命节制禁军，兵权实则已落入誉王手中。只要皇后不说誉王有谋逆之举，京城的禁军便不会反抗。”

蒙挚面露疑色：“即便如此，禁军难道还能调出京城？难不成他仅凭府兵就敢起事？”

如兰听着众人分析，忽然瞳孔微缩，猛地攥紧萧景琰的衣袖：“对了！庆历军，那个嬷嬷提过庆历军！”

“庆历军？”梁帝拍案而起，“萧景桓，竟调的动庆历军？”

梅长苏眸色深沉：“庆历军的都督是徐安谟！”

蒙挚惊讶地说，“便是当年临阵脱逃、险些被陛下军法处置的徐安谟？他不是太子的表哥么？当年太子为保他，没少和誉王争执，怎会转而投靠誉王？”

梅长苏轻嗤一声：“如今哪还有什么太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像徐安谟这等趋利之徒，只需许以重利，何谈旧情与立场？”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驿卒踉跄着跑了进去，膝盖重重磕在地上，怀中黄绢急递抖得簌簌作响，“启禀陛下！誉王率庆历军，沿途袭击禁军警哨，正往九安山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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