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破晓,晨雾还在窗棂上凝结成珠,梦西洲骤然睁眼。她这才惊觉自己竟保持着盘坐的姿势,在晨光中沉沉睡去。
日光已爬过屋檐,将窗纸染成蜜色。她像被烫着般弹起身,木床发出吱呀轻响。"糟了糟了!"她一边慌忙蹬着绣鞋,一边将散落枕边的《五行总纲》抓在手里,书页被翻得哗啦作响:"火克风、风克......啊,克雷、雷克土、土克水......"口诀卡在舌尖,她咬着下唇,在慌乱中反复默念。
踩着木梯奔出阁楼时,檐角风铃叮当作响。伞坊内,南思勖正专注地给油纸伞绘着缠枝莲纹,赭石色的颜料在指尖晕开。案几上码着几个还冒着热气的胡饼,麦香混着桐油味在空气中飘散。
"丫头,醒啦?"南思勖转头露出笑纹,沾着颜料的手指点了点,"你这酒量不错,下次南叔还找你喝!"
梦西洲踮着脚张望,发间玉簪随着动作轻晃:"嗯,好......南叔,我师父呢?"她的目光掠过空荡荡的案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脊。
"寅时就去大理寺了。"南思勖的画笔顿了顿,"说是今日要审件棘手案子。"
梦西洲垂眸,嘟囔声被风卷走:"又把我丢在这儿......"
"小意特意留的。"南思勖敲了敲案上胡饼,"说你跑起来比兔子还快,不吃饱可追不上。"
她眼睛忽地亮起,抓起温热的胡饼揣进怀里,转身时裙摆扫过满地碎纸:"谢南叔!"木门被撞开的瞬间,阳光倾泻而入,裹挟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青石板路上,只留下断续的背诵声:"水克火......水克火......"
南思勖望着那道转瞬即逝的身影,手里的画笔悬在半空,满脸茫然地喊道:“哎!这么匆忙,去哪里啊?”回应他的只有巷口扬起的几片落叶,簌簌落在未完成的油纸伞面上。
梦西洲一路狂奔,发梢被风掀起凌乱如瀑,待跑到天师府朱漆大门前时,粗重的喘息几乎要震碎胸腔。她贴着门缝缓缓蹲下,指尖拂过斑驳的铜钉,将脸凑近那道缝隙。门缝里漏出的日光在她眼底碎成星子,正好能窥见院中正在进行的考核。
肩头突然一沉,扎着红绸的小纸人扑棱着翅膀,细长的手臂拽住她的发带,似乎要将她拉离。可梦西洲却按住纸人,压低声音道:“就在这里先看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纸人歪着头,空洞的眼洞仿佛透着无奈,最终蔫蔫地垂下手。
骤然响起的锣鼓声惊得她一颤,本能地踮起脚尖,木簪子在门框上撞出轻响。天师府院中,乌木案几上的签筒插满描金竹签,随着微风轻轻晃动。院子外围,七八个盖着黑布的大箱子透着诡异气息,黑布边缘偶尔被风掀起一角,隐约可见箱内闪烁着幽蓝微光。
随着铜锣第二声震响,梦西洲闪身溜进侧门。蒲团上早已坐满参选者,有人正闭目凝神,有人紧张地搓着衣角。她悄悄挨着柱子坐下,掌心的《五行总纲》被汗浸出深色痕迹,目光却死死盯着场中,像是要把每个细节都刻进心里。
杜风雷与一众考官并肩立于正厅朱漆门槛前,玄色道袍在晨风里猎猎作响。他猛地敲响青铜云纹锣,声浪震得檐角铜铃嗡嗡作响:"天师府选拔,现在开始!天师府二级捉妖师郭籍出战!"
"得令!"郭籍旋身踏入庭院,月白锦袍翻卷如流云。对面站着的棠豪却是另一番光景——织金蟒纹衣裹着圆滚滚的身躯,腰间玉佩与金镶玉扳指相互碰撞,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折扇"唰"地展开,扇面"能屈能伸"四个狂草墨迹未干。郭籍足尖轻点,疾风裹挟着纸扇虚影扑面而来。棠豪慌忙抱头鼠窜,绣着金线的衣摆沾满尘土,引得围观者哄笑连连。
得胜的郭籍挑眉朝杜月怜抛了个眼色,却只换来少女一记冷冽的白眼。他不以为意地晃着折扇,字里行间满是轻蔑:"就这点本事?还想进我们天师府!"
"慢着!"棠豪突然从袖中抓出一把银票扬向天际,银票在空中翻飞出诡异弧线。七八个蒙着黑巾的壮汉破风而下,手中短刃泛着森冷寒光,眨眼间将郭籍围得水泄不通。
"这是什么路数?还带请外援的?"郭籍折扇轻旋,面上却不见慌乱。待黑衣人近身,他猛地掷出折扇,扇骨如银蛇破空,精准点中众人麻穴。黑衣人如断线风筝般栽倒在地,惊起满地尘埃。
杜风雷捻着胡须连连摇头,袖中判官笔在竹简上重重划过:"棠豪,不通过。"
"下一位!"杜月怜早已看得不耐,绣鞋在青砖上轻轻叩击。
棠豪涨红着脸踢开脚边的碎石,金冠歪斜也顾不上整理:"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我阿耶非让我考公,我才不来呢!公家饭有什么好吃的!我阿耶有钱有权......"骂骂咧咧的声音随着他摇晃的背影,渐渐消散在垂花门外。
棠豪被郭籍拎着衣领推出府门,身后四个瘫软的黑衣人被其他天师像丢麻袋般扔出。朱漆大门轰然闭合时,还能听见棠豪不甘的叫骂:"等着!我阿耶不会放过你们!"
郭籍拍了拍袖口,施施然回到院内,三步并作两步凑到杜月怜身侧:"师妹!刚才师兄的一招一式,帅不帅?"少女冷着脸转身就走,绣帕在他鼻尖扫过,只留下若有若无的雪松香。
墙头突然探出个脑袋,梦西洲抱着小纸人蹲在青瓦上,晨露沾湿了裙摆也浑然不觉。"公家饭拿着稳,吃着香,"她戳了戳纸人画着笑脸的脸,"他们这种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人,哪里懂得打工人的不易!夏虫不可语冰!也罢!"话音未落,怀中纸人突然剧烈抖动,指向院内重新响起的锣鼓。
铜钹声惊起檐下白鸽,下一场考核的卷轴在考官手中展开,新的比试又要开始了。
天师府内青石板泛着冷光,一名剑眉星目的天师负手而立,玄色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身前琉璃圆桶中翻涌着浓稠如墨的雾气,每一次撞击桶壁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杜月怜抬手轻扬,金印裹挟着耀眼光芒破空而去。琉璃桶应声炸裂,黑雾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将庭院染成一片混沌。杜风雷抚须而坐,眼中闪过赞赏的光,一旁郭籍早已扯开嗓子:"好!师妹好手段!"
英俊天师在雾中镇定自若,唇齿间快速念动咒语。随着他抬手结印,黑雾竟开始缓缓消散。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时,杜月怜突然冷笑一声,指尖冰针如流星划过,精准击碎天师发髻上的白玉簪。
碎玉纷飞间,半张泛黄的符纸飘落。杜月怜足尖点地掠至近前,捻起符纸展开,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防御符?竟敢在天师府考核中作弊?!"
天师脸色瞬间煞白,还未及辩解,失去符咒压制的黑雾已如恶兽扑来。惨叫声撕破庭院上空,黑雾将他层层包裹,隐约可见里面痛苦扭曲的身影。
蓝光乍现,杜月怜玉手一挥,灵力化作利刃穿透黑雾。待雾气散尽,地上只余狼狈不堪的天师和碎裂的符纸残片。"不合格。"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转身时广袖带起的风,将地上的符纸卷得无影无踪。
梦西洲和小纸人并排趴在墙头,月光将两个影子叠在一起。她托着下巴,看着院中的闹剧,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响:"这杜月怜呐,活该单身,小哥哥长这么好看,下手还这么重!"
小纸人歪头瞅她,突然用竹枝手臂戳了戳她肩膀。梦西洲耳尖泛红,慌忙摆手:"我?智者不入爱河!我要搞事业!"话虽硬气,却不敢看纸人那对画着黑线的眼睛。
纸人双臂交叉,歪着脑袋露出嫌弃的"表情"。梦西洲泄了气,踢着墙上的青苔嘟囔:"好吧,我承认,是我……是我有病,我没法喜欢喜欢我的人……"话音未落,院中的铜锣突然炸响,惊得她差点从墙头摔下去。
"又开始了!"她慌忙扒住墙沿,小纸人却飘到她头顶,用尾巴卷住她发带,仿佛在嘲笑她的慌乱。
杜月怜望着打瞌睡的两人,柳眉倒竖:"师兄!下一位!师兄?!"声浪震得廊下铜铃乱颤。郭籍猛地惊醒,和身旁白天师撞得额头生疼,险些从太师椅栽下去。
"嗯、哦!"郭籍手忙脚乱抓起名单,唾沫沾着指尖翻页,"下一位,梦西洲!梦西洲人呢?来了吗?"空荡荡的庭院里,唯有穿堂风卷着落叶沙沙作响。
此时西北角蒲团上,梦西洲歪着脑袋睡得正酣,嘴角还淌下亮晶晶的口水。众人突然听见瓦片脆响,抬头只见一抹人影从墙头笔直坠落。惊呼未出口,那身影竟在空中旋身翻转,玄色裙摆绽开如墨莲,稳稳落在青砖中央。
杜月怜冷着脸逼近,突然在她耳边暴喝:"梦西洲!"惊雷般的声响震得空气发颤。梦西洲猛地弹跳而起,慌乱中抱住面前人纤长的腿,睫毛上还沾着未拭去的睡意。
"放开!"杜月怜嫌恶地踹开黏在腿上的人,锦靴在青砖上碾出半圈痕迹,"到你了!"
梦西洲踉跄着爬起,心里却叫苦不迭。指尖悄悄探向腰间,那里本该贴着南风意亲手绘制的固气符——此刻却只剩空荡荡的锦囊。气海穴传来隐隐刺痛,她望着远处乌云翻涌的天际,喉间泛起一丝苦涩。
杜月怜下巴微抬,目光如冷箭射向案几上的竹筒:“那就废话少说,开始抽签吧。”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符咒,玄色广袖垂落如墨,将不耐烦尽数掩在阴影里。
梦西洲攥紧衣角,视线扫过廊下每一张面孔——没有那袭熟悉的月白长衫。气海穴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钝痛,她咬着下唇暗忖:平日里全靠南风意的符咒压制,如今单凭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掌心的冷汗洇湿了袖口。
深吸一口气,她跨步上前。指尖触到竹筒的瞬间,凉意顺着指尖蔓延。抽出竹签的动作行云流水,却在看清字迹时呼吸一滞——“御土术”三个朱砂大字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疼。
“抽到了!”郭籍的吆喝惊飞檐下白鸽。梦西洲强扯出笑容,将竹签高高举起,余光瞥见杜月怜勾起的唇角,像淬了毒的刀刃。
杜风雷心中震惊:“这丫头,竟会用符箓?这是白泽家早已失传的法术,她怎么会?”,同时他也很好奇梦西洲的身世,想要找个机会询问她。郭籍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而杜月怜则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梦西洲。
郭籍宣布:"对战天师,白天师。"话音未落,白天师已踏前半步。玄色道袍猎猎作响,他掌心翻转间,青砖缝隙里的泥土如活物般窜起,在半空凝成飞速旋转的土龙,砂砾摩擦的"簌簌"声让空气都泛起震颤。
梦西洲喉结滚动,咽下不安。她死死攥住伞柄,伞面的青竹纹硌得掌心生疼。闭眼瞬间,昨夜反复诵读的《五行总纲》在脑海中炸开——火舌舔舐着雷纹,土浪翻涌中浮现水咒,无数符号如星子在意识深处明灭。
"五行遁术,即火、水、土、雷、风轮回般相互转换!"她猛地睁眼,伞尖划破虚空,金芒如游龙出渊。符咒在空中凝成八卦阵图,边缘跳动着细小的雷弧,"要对付你的五行遁土术,就该用五雷火阵法!"
杜月怜手中的茶盏"当啷"坠地,滚烫的茶水在青砖上蜿蜒成河。只见梦西洲周身腾起金色光晕,符咒化作雷霆万钧的火网,与土龙轰然相撞。轰鸣声响彻天际,沙尘与火光中,白天师踉跄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照壁之下。
杜风雷猛然起身,扶手的雕花檀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死死盯着少女指尖未消散的雷纹——那分明是白泽家失传百年的秘传符箓!郭籍张着嘴呆若木鸡,杜月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梦西洲腰间晃动的青铜铃铛上,那上面的饕餮纹,竟与白泽家徽记如出一辙。
杜月怜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你之前明明就是个弱鸡!”声音尖锐得划破空气,引得廊下的鸟儿惊飞。
梦西洲双手叉腰,扬了扬下巴,大声回呛:“所以说,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问题!”清亮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手中的小伞悠然转了一圈。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撑着小伞,稳稳站在了白天师面前。伞面上的水墨花鸟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与她脸上的意气风发相映成趣。
白天师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缓缓站起身,对着梦西洲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眼中满是赞赏:“少年可期,白某心悦诚服。”说罢,便退到一旁。
梦西洲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潇洒转身,将目光直直地投向杜月怜。
杜月怜迎上她的目光,眼神复杂,似有探究,又似有别的意味。两人对视片刻,梦西洲率先开口,挑眉问道:“如何?”
杜月怜微微颔首,语气虽还有些生硬,但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这是你的真本事,当然可以通过考核。”说罢,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发簪,眼神却始终没从梦西洲身上移开。
梦西洲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小破伞的伞骨在她手中微微颤抖。“杜月怜,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冷下来,眼神如鹰般锐利。
杜月怜双手抱胸,脸上挂着轻蔑的笑:“一个卖凶宅的牙人,这么多年连个初级捉妖师都考不上,卖凶宅还闹出人命,怎么一下子突然就会捉妖了?这里面很难说有没有猫腻,你敢不敢跟我再单挑一轮?”字字如针,刺向梦西洲。
杜风雷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哎呀怜儿,差不多得了,咱们天师府正是用人之际……”话未说完,便被郭籍打断。
郭籍往前跨出一步,一脸严肃:“师尊此言差矣,这个牙人确实有点儿奇怪,原来可是连一级捉妖师都考不过啊!”他的声音在庭院里回荡,引来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梦西洲,眼神里满是鄙夷与怀疑。梦西洲站在原地,被这些目光灼烧着,她咬了咬下唇,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同时也有一丝紧张。但很快,她的眼神坚定起来,直直地看向杜月怜:“好,我跟你单挑!我倒要让你看看,我的本事是不是真的!”
梦西洲眼神坚毅,直视杜月怜,一字一顿地说:“杜月怜,我既然已经通过考核,那你天师府便要收我!”语毕,她挺直脊背,裙摆一甩,毅然转身迈步离开。
可她的脚步尚未迈出多远,一股凌厉的气流从身后骤然袭来。梦西洲脸色微变,本能地向后疾退,身体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你偷袭我?!”她的声音中带着怒意,杏眼圆睁,死死盯着杜月怜。
杜月怜手持纸鸢,脸上毫无歉意之色,挑眉说道:“我不为难你!只想测测你的实力!”话音刚落,纸鸢在空中猛地一抖,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操控。
梦西洲怒哼一声,白皙的手指快速掐出一个法诀,周身灵力涌动,化作一道幽光向杜月怜飞扑而去。杜月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腕轻扬,手中的纸鸢瞬间展开,如同一面坚固的盾牌,稳稳挡住了梦西洲的攻击。
梦西洲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反手抽出腰间的小伞,伞尖寒光闪烁,她脚步一错,身形如电般欺身而上,朝着杜月怜的胸口狠狠刺去。
梦西洲与杜月怜在院中对峙,灵力四溢,周遭的空气都为之震颤。激战正酣时,梦西洲忽地柳眉紧蹙,原本迅猛如电的小伞攻势陡然一缓。杜月怜何等敏锐,瞅准这转瞬即逝的破绽,纤腿一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脚踢飞了梦西洲手中的小伞。
“当啷”一声脆响,小伞滑落在地,伞骨弯折,伞面也破了几处。杜月怜收了灵力,玉足轻点,居高临下地站在梦西洲身前,眼神中带着胜利者的傲然。
梦西洲咬着下唇,唇畔已泛起一丝血色,她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双手撑地,挣扎着站起身来。她直视着杜月怜,眼神中满是不屈的坚毅:“再来!”声音虽有些颤抖,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倔强。
杜风雷坐在太师椅上,微微眯起双眼,神情复杂地看着走路开始摇晃的梦西洲。他轻抚胡须,低声感叹:“不愧是李拾遗之女,果然有几分她爹当年的模样!”
天师府门外,南风意一袭白衣如雪,紧紧地贴着墙壁,仿佛这样就能离院子里的梦西洲更近一些。他仰头看向墙头上趴着的小纸人,那些小纸人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摊开小小的手臂,随后“嗖”地一下跳到南风意身上。
南风意的声音轻柔而带着一丝喟叹:“输了,对吧?”小纸人乖巧地点点头。南风意微微颔首,又轻声说:“离太远了,但她靠自己,比完了全程。”说完,他缓缓站直身体,解除了紧贴墙壁的姿势,目光深邃,意味深长地朝着天师府门口望去,似在思索着什么。
南风意的发丝间还夹着些许墙灰碎屑,那半张沾染墙灰的脸在一众衣着整洁的天师中显得格外突兀。他却毫不在意,目光紧紧锁定在梦西洲身上。
天师府内,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却无法照亮梦西洲此刻黯淡的心情。她脸上挂着几道浅浅的伤痕,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狼狈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望着对面神色高傲的杜月怜,梦西洲的心像是被重锤击中,满满的都是挫败感。
周围的人纷纷鼓起掌来,掌声在宽敞的庭院里回荡。郭籍扯着嗓子大声宣布:“梦西洲败!”那声音仿佛一把利刃,割破了梦西洲最后的希望。
梦西洲失落地垂下头,缓缓转身,就在这时,她看到南风意用力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脚步匆匆地朝她走来。
她微微一怔,惊讶地脱口而出:“大徒弟,你怎么才来?你这脸,这身子怎么蹭了这么多墙灰?”
南风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模样,尴尬地用手拍打着身上的墙灰,有些慌乱地说:“这不重要!”
梦西洲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浓浓的沮丧:“你来晚了,为师给你丢人了……”说罢,她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南风意的眼睛。
南风意用力一拉,将梦西洲扯到身旁,大踏步向外走去,口中愤愤道:“不丢人,进了这破地方,才叫丢人!”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回荡在天师府的庭院中。
两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时,杜月怜突然疾冲过来,怒目圆睁,大声喊道:“等等,梦西洲什么时候成了你南风意的师父?”她的声音尖锐,充满了质疑和不满。
南风意猛地转身,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坚定地直视杜月怜,一字一顿地说:“对,不妨告诉你,她梦西洲是我的师父,谁与她作对,那就是与我南风意作对。”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梦西洲仰望着南风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泛红,轻声唤道:“徒儿……”那声音中满是感动。
南风意温柔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走,师父,回大理寺。”说着便要继续前行。
就在梦西洲刚要抬脚时,杜月怜的声音再次响起:“等一等!她已经赢了白天师,我方才只是想试试梦西洲的实力,现在她证明了,一个一级不到的捉妖师,能抵住我三级捉妖师近乎全力的攻击,比那些废物强多了。我无话可说。”她微微颔首,脸上虽仍有不甘,但也多了几分认可。
杜月怜说完那番话后,停顿了片刻,白皙的手指轻轻理了理鬓边的发丝,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回屋去了,只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神情,低声的议论声在庭院里此起彼伏。
梦西洲微微皱眉,眼神中满是疑惑,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意思?”她歪着头,模样有些可爱又透着不解。
杜风雷捻着胡须,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开口解释道:“恭喜梦牙人,意思就是,你进我们天师府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愉悦,在这安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清晰。
梦西洲先是一愣,而后猛地转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看向南风意,声音都带着颤抖:“我进天师府了?!”
话音未落,她便激动地张开双臂扑了上去,想要给南风意一个大大的拥抱。可南风意却轻轻伸出一根手指,稳稳地顶住了她的脑袋,而后默默用力,将她轻轻推开。
南风意嘴角微微一撇,语气有些傲娇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开心的。”他的表情淡淡的,可眼神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树上原本捂着眼睛偷看的小纸人,被南风意这不解风情的动作气得直跺脚,它们挥舞着小小的手臂,仿佛在替梦西洲打抱不平。
然而南风意的举动丝毫没有影响到梦西洲激动的心情。她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激动地自言自语:“阿耶!你看到了吗?我考上了!天师府!我考上了!”声音中满是喜悦和自豪,仿佛要把这份喜悦传递给远在天边的父亲。
细雨如丝,淅淅沥沥地落下,打湿了梦西洲的衣衫。小纸人们慌慌张张地飘入南风意的怀中,像是受惊的小鸟。南风意却不为所动,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在雨中奋力奔跑的梦西洲,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片刻后,南风意从身后缓缓抽出一把油纸伞,伞面绘着淡墨的山水,他轻轻撑开伞,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梦西洲的身后,将伞稳稳地举在她的头顶。“一个破天师府,看把你得意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调侃,却又藏着温柔。
梦西洲兴奋地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光芒,大声说道:“徒儿,以后,你也是在天师府有人撑腰的了!”她的眼眶泛红,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却依旧挂着那灿烂无比的笑容。南风意看着她,心中微微一动,仿佛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被触动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郭籍扯着嗓子喊道:“有请所有入选的新天师来议事厅开会!南寺正,我们杜府尊也请您一起来商议。”他的声音在雨中回荡,打破了这短暂的温馨。
众人移步到议事厅,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诸多妖精怪物的标本,有的张牙舞爪,有的面目狰狞。身着各异、形态各异的天师们纷纷围绕着长桌坐下,杜风雷稳稳地坐在首位,不怒自威。
郭籍一脸殷勤地走到杜风雷身旁,拿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碧螺春,脸上堆满了笑容。杜风雷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喝茶。”
郭籍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尴尬地挠了挠头:“哎呀,瞧我,给忘了!该打!来,师妹,喝茶。”他赶紧转身去给杜月怜泡茶。杜风雷看着面前空空的杯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轻咳了两声。
杜月怜轻抬下巴,眼神冰冷,并不理会殷勤的郭籍,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最后走进来的南风意与梦西洲。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开口道:“南寺正,你怎么也来偷听我们开会了?”声音中满是不屑。
杜风雷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责备,说道:“怜儿,差不多得了。我请南寺正进来的,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才能把司徒寒山抓住!”他的语气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梦西洲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杜府尊有格局呀。”她的声音清脆,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杜风雷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和蔼地说道:“一团和气嘛!来,孩儿们,都坐我边上。”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大家坐下。
梦西洲欢快地应了一声:“好咧!府尊!”便快步走到杜风雷身边坐下。南风意微微颔首,也在杜风雷身侧坐下。杜月怜冷哼一声,冷冷地走到杜风雷另一面坐下,郭籍连忙紧跟其后,殷勤地坐在她旁边。
众人坐定,桌上放置着各类形形色色的法器,锅碗瓢盆、乐器刀枪棍棒,应有尽有,散发着不同的光芒和气息。
杜月怜见人都到齐了,优雅地站起身,目光扫视着众人,率先发言:“在座诸位乃是此次选拔中的佼佼者,今日为何来此,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她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充满了威慑力。
郭籍立刻站起身,大声应道:“捉拿司徒寒山及其余党!”他的表情严肃,眼神坚定。
白天师也跟着站起身,接着说:“还有被换皮的傀灵!”他的声音低沉,透露出一丝紧张。
杜月怜微微颔首,接着有条不紊地说道:“大家说的对,天师府招新,就是为了广纳贤才,大家群策群力,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抓住司徒寒山和有可能已被换皮的傀灵。 众所周知,傀灵是被鲛人妖所换皮的傀儡,所以法力值并不高,但捉拿难度在于它们没有妖气,披着人皮混迹城中,法器都搜捕不到; 而司徒寒山呢,他是鲛人妖,法力却强大无比,就算是我和杜府尊加在一起都难以与之抗衡。”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沉稳的气场。
厅内的天师们互相对视着,一时间窃窃私语此起彼伏,众人都在思索着应对之策。
梦西洲听得柳眉紧蹙,忍不住开口,声音清脆而自信:“要找傀灵还不简单!我有辨妖瞳啊!”她眼中闪烁着光芒,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杜月怜轻轻挑眉,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冷冷地回应道:“长乐城这么大,你一个人看得过来吗? 再者说了,现在敏感时期,傀灵肯定不会到处乱跑。”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似乎早已将梦西洲的提议否决。
杜风雷端坐在主位,指尖叩击着檀木长桌,沉稳道:“怜儿说得对,傀灵既已换皮,定在家中藏匿,我们没有准确目标,就算有辨妖瞳,也无从查起。还是要把搜查重点,放在司徒寒山和他手下韩企身上。长乐城在司徒府出事那晚,便开始实施宵禁,白天亦有南寺正他们大理寺的人持镇妖符严守各个城门,按说,司徒寒山受伤这么重,根本逃不出长乐城。”他目光扫过众人,眼底泛起鹰隼般的锐光。
南风意垂眸摩挲着袖中玉牌,忽然开口:“一定有幕后高人在暗中保他。”话音未落,郭籍已激动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铜铃叮当作响:“对!那日大家都看到了,一团紫雾袭来,将司徒寒山和韩企都带走了!”
梦西洲歪着头,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发尾,喃喃道:“长乐城就这么大,这个高人,会把他藏在哪里呢?”她的疑惑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阵议论声浪。
角落里的小个子天师突然蹦起来,山东口音混着唾沫星子飞溅:“俺觉着吧,司徒寒山这种人,吃惯了住惯了,肯定遭不了罪,俺觉着吧,先把长乐各大酒楼搜索一遍,肯定能找到他!”说罢还用力拍了拍胸脯,腰间的桃木剑晃出哗啦啦的声响。
另一个胖天师满脸不赞同,“嚯”地站起身来,操着浓重的关中口音大声说道:“那不中那不中,要额说,那老头是鲛鱼麽,就是在那个边边角角里待着,咱就去地沟,水渠去找,肯定能找着麽。”他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臂,仿佛司徒寒山此刻就在那些沟渠里等着被抓。
矮天师一听,立马不干了,涨红了脸和胖天师较上了劲。就在两人争得不可开交时,一个面色惨白的天师缓缓起身,操着上海口音打圆场:“浓不要争了好伐,阿拉倒是想说,会不会这个司徒寒山,就在阿拉这个天师府里头,都说灯下黑的哇。”他的声音不高,却在这喧闹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群天师各执一词,争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吵得不可开交。南风意坐在一旁,眉头越皱越紧,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烦躁。
梦西洲悄悄凑近南风意,对着他耳语道:“这帮人捉妖还行,脑子是不好使,越说越离谱!”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和不屑。
然而,众人不仅没有停下争吵,反而越吵越烈,情绪激动之下甚至动起手来。这边一个天师推搡着另一个,那边又有人挥起了拳头。
杜风雷见状,急忙站起身来,大声喊道:“诸位不要动手,以和为贵呀,差不多得了!”他的声音试图盖过众人的吵闹声,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整个厅堂瞬间乱成了一锅粥,锅碗瓢盆满天飞,法器也在空中横飞,就连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杜月怜,此刻也被这混乱的场面弄得手忙脚乱,根本阻止不了这场闹剧。
郭籍扯着嗓子,满脸焦急地喊道:“别吵别吵了,听师妹说!”他的声音在嘈杂的厅堂里奋力突围,终于让众人的动作戛然而止。大家满脸震惊,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杜月怜。
杜月怜柳眉倒竖,眼神中满是怒其不争,冷声道:“我们现在是商量一个快速找出司徒寒山的对策,不是在这里和无头苍蝇一样随便下结论和吵嚷!我费这么多努力招你们来天师府,居然是这个样子?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她的声音冰冷,仿佛能凝结空气。
杜风雷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打圆场:“怜儿,别生气!大家也是热心肠!”他脸上堆满了和蔼的笑容,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
杜月怜冷哼一声,接着道:“要我说,大家各显神通吧!”说罢,她狠狠甩了甩衣袖,转身大步离开。那决绝的背影,仿佛在诉说着对众人的失望。
所有天师都一脸震惊地望着杜月怜离去的方向,还没等他们回过神,郭籍便急忙追了上去,嘴里还喊着:“哎,师妹!师妹!”
随后,梦西洲“啪”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大声说道:“甚好,反正大家都是捉妖师,各拿各的本事!徒儿,咱们走!”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杜风雷微微一愣,有些无奈地说:“哎,梦天师,你怎么也!”
梦西洲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回道:“杜府尊,我要去捉妖了,有消息一定跟您禀报!”走到桌旁时,她顺手拿起了桌上一袋吃的,大踏步朝屋外走去,步伐坚定而有力。
南风意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地扫视了一圈屋内众人,朗声道:“大理寺定会助天师府的梦天师捉拿司徒寒山的,告辞。”说罢,他微微颔首,便转身迈步,步伐沉稳地跟上了梦西洲的脚步。
杜风雷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还在屋内的众人说道:“年轻人脾气急,大家不要在意哈。我们继续,继续开会!”
众人听闻,这才又纷纷坐了下来,只是脸上的神情各异。但没一会儿,大家便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吵闹闹起来,刚才的混乱似乎又要重新上演,整个议事厅里再次充满了嘈杂的声音。
南风意与梦西洲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西市大街上,街道两旁的店铺热闹非凡,叫卖声此起彼伏。梦西洲手里提着那袋吃食,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
“我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她微微咬着下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南风意侧头看向她,目光温柔似水,轻声说道:“挺好的。”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梦西洲原本忐忑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梦西洲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眨了眨眼睛问道:“是吗?”
南风意坚定地点点头,语气认真而笃定:“你我搭配,定会比他们更快找到司徒寒山的下落。”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梦西洲一眼,那眼神中藏着信任与鼓励,让梦西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就在这时,南风意突然伸出一只手,动作自然又随意。梦西洲有些发愣地看着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各种念头,心中暗自猜测:“这么快?……要……牵我的手?”
她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带着一丝试探,缓缓将自己的手放在南风意手里。南风意显然也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微微一愣,两人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南风意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可梦西洲却五指交叉,紧紧握住不松开。南风意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干什么?”
梦西洲一脸不解,歪着头问道:“你……你不是要拉我的手?”那模样既可爱又带着一丝委屈。
南风意微微皱眉,一脸无奈,轻声解释道:“我为什么要拉你的手?我是想帮你拿手里的东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又有几分好笑。
梦西洲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她慌忙抽回手,将手中的食物递给他,结结巴巴地说:“你……我……!”眼神中满是尴尬与慌乱。
随后,梦西洲为了掩饰这份尴尬,急匆匆地往前走去,脚步有些凌乱。就在这时,一辆拉货的推车快速地从她面前驶过,车上的货物堆得高高的,摇摇欲坠。南风意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揪了回来,动作十分干脆利落。
“当心!”南风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他的手紧紧地抓住梦西洲的胳膊。
在贴近南风意的那一刻,梦西洲好似闻到了一阵不同的味道,她下意识地使劲嗅了嗅。那味道淡淡的,却又十分独特,让她感到有些好奇。
南风意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他有些慌乱地将梦西洲推开,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
梦西洲却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好奇地问道:“你今天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味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歪着头,模样十分可爱。
南风意微微低下头,嘴角微微下撇,脸上露出些许委屈的神情:“才发现?”那模样,像极了被主人冷落的小动物。
梦西洲眉眼弯弯,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真诚地说:“很好闻。”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亲昵。
南风意听到这话,脑海中不禁想起昨晚的场景,微微皱眉,说道:“你不是昨晚说我身上有草药味,很臭吗?”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
梦西洲心中一紧,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你当真啦?”眼神中满是慌乱,生怕南风意真的生气。
南风意神色认真,一本正经地说:“自然是当真了,薰了一上午。”说罢,还轻轻嗅了嗅自己的衣袖。
梦西洲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说道:“原来你一大早是去搞这个了!……我还以为……”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南风意微微扬起下巴,有些愠怒地问道:“以为什么?”目光紧紧地盯着梦西洲,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梦西洲看着南风意这副模样,心中觉得他有点儿可爱,嘴角忍不住上扬,说道:“没什么……不过,到底为什么你身上一直都有药味?”
南风意收回目光,看着前方熙熙攘攘的人流,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些年为了修炼,阿耶为我熬制了不知多少药丸,所以常年我的身上,都有药草之味,这也是为何,从小都没有人愿意和我玩,我也不敢让人靠近我的原因。”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仿佛那些孤独的岁月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梦西洲微微皱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疼,轻声说道:“你被歧视过啊……”语气中满是怜悯。
南风意神色平静,微微点头,淡然地说:“嗯,后来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坚定。
梦西洲歪着头,又好奇地问:“你已经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练更高阶的法术?”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南风意,想要探寻答案。
南风意听到这个问题,微微一怔,犹豫了一下,陷入了沉默。他的眼神有些深邃,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梦西洲看着他的反应,突然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难道,你也想做天下第一捉妖师?”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和猜测。
南风意轻轻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那是你的梦想,我对这个名头没兴趣。”他的表情很认真,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梦西洲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呢?”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南风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没有立刻回答。梦西洲看着他这副样子,暗自嘀咕:“还故作神秘。”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好奇和探究。
肖老板网恋吗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