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的金属冷得像冰。
卡尔睁开眼睛,模糊的视野里浮现出刺眼的无影灯。他试图抬手遮挡,却发现右臂传来陌生的重量感——原本的断肢处,现在连接着一具泛着冷光的机械义肢。
"瞳孔对光反射正常,神经接驳完成度92%。"
声音从头顶传来。卡尔转动眼球,看见一个戴着呼吸面罩的白大褂正在检查数据板。研究员的眼睛在防护镜后冷漠地眨着,像在评估一件工具。
"欢、迎、加、入、清、道、夫。"那人一字一顿地说,仿佛在教婴儿说话。机械义肢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根钢质的指爪在卡尔眼前开合。"你的肌肉记忆很优秀,看来不用额外训练了。"
卡尔想怒吼,却发现喉咙里插着导管。他想撕碎这个人类,但身体像被无数根钢钉固定着。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后颈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某种异物嵌入了脊椎。
"啊,你发现它了。"研究员敲了敲自己的后颈,"MK-7型神经芯片,我们的最新产品。"他突然按下数据板上的某个按键。
剧痛如闪电般贯穿全身。
卡尔的身体像虾米一样弓起,每一块肌肉都在痉挛。他的机械爪子疯狂抓挠手术台,金属指爪在钢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痛苦持续了整整十秒,当电流停止时,他像条离水的鱼般剧烈喘息。
"每次反抗,都会这样。"研究员的声音带着笑意,"不过我们准备了更好的激励措施。"
随着响指声,天花板降下一个鸟笼。卡尔充血的左眼突然睁大——笼子里是伤痕累累的沃顿。渡鸦的右翼不自然地耷拉着,羽毛脱落了大半,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依然锐利。
"听说你们这些畜生能跨物种交流?"研究员敲了敲鸟笼,"现在听好:完成十次污染区清理任务,我们就放了这只臭鸟。拒绝的话..."他指向房间另一端的透明舱体,里面漂浮着某种蠕动的黑色物质,"下一批污染物实验正好缺个活体载体。"
沃顿突然扑向笼边,尖喙穿过栏杆狠狠啄在研究员手指上。那人痛呼着后退,随即狞笑着按下另一个按钮。
"不...!"卡尔终于嘶哑地喊出声。
鸟笼底部突然通电。沃顿的身体剧烈抽搐,黑羽纷飞。卡尔疯狂挣扎着,直到后颈的芯片再次释放电流。在痛苦的黑暗中,他最后听到的是研究员的声音:
"第一次任务在四小时后,K-7号清道夫。建议你趁现在...适应新装备。"
当卡尔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站在某个类似更衣室的空间里。,而墙上屏幕显示着任务简报:
[目标区域:D-9污染坑]
[清理对象:变异体巢穴]
[预计存活率:67%]
镜面墙上倒映着他的新形象:半机械的蜥蜴人,右眼罩着医疗眼罩,机械臂上刻着编号K-7。而在肩膀位置,有个不起眼的刮痕——那是沃顿用喙留下的记号,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逃亡计划。
《钢铁与鳞片的死斗》
腐锈谷的浓雾被冲击波撕开一道裂口。
卡尔蹲在生锈的输油管道上,机械义肢的五爪深深抠进金属管壁。三百米外,领主"铁骸"正在撕扯一具清道夫机械体的残骸,金属撕裂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五分钟前,那台机器还在通讯频道里用机械音汇报天气数据。
"体温98度,酸雾浓度致命级。"卡尔下意识地想转头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肩膀。如果沃顿还在,此刻一定会停在他肩上,用那种特有的讥讽语气问:"你确定要正面硬刚?"
他的竖瞳收缩成一条细线,倒映着铁骸背脊上转动的三联装炮台。那些炮管表面布满肉瘤状的增生组织,随着充能节奏蠕动着,像某种恶心的活物。
机械臂的液压系统发出细微的"嘶嘶"声,蓄势待发。
"老规矩。"卡尔低声自语,突然暴起冲刺。
铁骸的震动传感器瞬间捕捉到异动。三根炮管同时转向,发出机械运转的嗡鸣。卡尔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独眼中蓝色的荧光在雾中划出诡异的轨迹。机械爪狠狠砸向附近的废铁管道,制造出刺耳的噪音干扰。
炮管僵直的0.8秒里,卡尔完成了三次变向。他的脚蹼在腐蚀液水洼表面轻点,长尾如舵般保持平衡。机械臂前端的脉冲发生器开始过载充能,能量在金属骨骼间奔涌。
第一击精准命中膝关节。
"砰!"
超频震动的合金爪撕开仿生装甲,露出里面缠绕着神经索的液压装置。卡尔闻到了熟悉的腥臭味——那根本不是机械润滑油,而是某种生物分泌的荧光黏液,带着腐烂的甜腻气息。
铁骸的钢铁尾巴横扫而来,带起呼啸的风声。卡尔蜷身翻滚,但尾尖的骨刺还是擦过后背,带起一蓬黑鳞。剧痛让他龇出尖牙,却借着惯性滑到领主腹下。
"小心腹腔!"战斗本能在他脑中炸响。
铁骸的胸甲突然裂开,六条末端带着旋转锯片的触须弹射而出,锯齿在空气中划出银亮的弧光。卡尔在千钧一发之际抬起机械臂格挡,火花迸溅中,两条触须锯进了义肢的合金骨架,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滋啦——"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卡尔突然笑了。他故意让机械臂卡住锯片,同时左手的利爪插进触须根部,注入蓄谋已久的神经毒素。爪尖的毒腺收缩,墨绿色的液体顺着中空的指甲注入敌人体内。
铁骸第一次发出惨叫。那不是机械合成的电子音,而是某种生物真实的痛嚎,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颤音。所有炮管不受控制地乱射,将峡谷岩壁轰出蜂窝状的弹孔,碎石如雨般坠落。
卡尔没放过这个机会。他顺着领主抽搐的右腿攀援而上,每一步都在金属外壳上留下带血的爪痕。当铁骸的头部装甲板因过热弹开的瞬间,他看到了令人震惊的真相——
"操!"
装甲之下根本不是预想的机械核心,而是一颗浸泡在绿色培养液中的类人脑组织。那些灰白色神经元正通过生物电缆与炮台连接,表面突触疯狂闪烁,像是在无声地尖叫。
机械臂的脉冲炮开始不稳定地震颤,能量在炮口处形成蓝色的电弧。
就是现在!
卡尔纵身跃下,机械臂的液压系统在坠落中蓄力至极限。他的鳞片因兴奋而微微张开,黑红相间的身躯在夕阳下如同一柄淬毒的匕首,直指敌人的弱点。
——撕裂关节!
机械爪狠狠插进领主左腿的液压管,腥臭的润滑剂喷溅而出,在空气中形成荧绿的雾霭。铁骸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钢铁尾巴横扫而来,卡尔却借着反作用力腾空翻转,长尾如鞭子般抽向它的光学传感器,精准地击碎了那猩红的镜头。
"左侧炮管充能中!"卡尔突然发现充能指示灯亮起。
出乎意料的是,卡尔没有躲。
他迎着炮口冲去,在灼热的能量束即将发射的瞬间,用机械臂卡死了炮管衔接处。过载的能量在密闭空间爆炸,铁骸的半个肩膀被炸得粉碎,而卡尔被冲击波掀飞出去,鳞片在滚烫的金属地面上擦出一串火花,留下焦黑的痕迹。
"咳咳……真带劲。"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左眼的竖瞳因亢奋而收缩成一条细线,嘴角却挂着疯狂的笑意。
铁骸进入了狂暴状态。它撕下自己残破的右臂——那根本是一根粗壮的起重机钢梁——朝着卡尔抡砸下来。每一次重击都让地面龟裂,飞溅的碎石在卡尔身上划出无数细小的伤口,黑红的血液渗入鳞片缝隙。
但蜥蜴亚人最擅长的……就是绝境反击。
当钢梁第三次砸下时,卡尔突然用尾巴卷住身旁裸露的电缆,借力荡到铁骸背后。他的机械臂弹出脉冲钻头,顺着领主脊椎的装甲缝隙狠狠刺入,钻头旋转时带出火花和血肉的混合物。
"尝尝这个!"
过载的脉冲能量顺着神经系统直达核心,铁骸的金属骨架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关节处喷出蒸汽和机油。卡尔趁机攀上它的头颅,左手的利爪插进眼窝,生生扯出一大团缠绕着电线的生物组织,黏连的神经纤维在空气中颤抖。
领主轰然跪地,胸腔内的腐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在地面形成冒着气泡的绿色水洼。卡尔在最后一秒跃离,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在荧绿色的"血液"中慢慢溶解,金属骨架逐渐露出森白的本色。
战场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冷却的金属发出"咔嗒"的声响。
监控室内,白大褂们面面相觑。"这头蜥蜴刚才的战斗……完美得像个真正的清道夫。"一个研究员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
卡尔没有理会可能的监视。他走向铁骸尚未融化的头颅,机械臂贯穿太阳穴的位置,挖出一块还在跳动的生物芯片——这是领主的核心,也是人类最想要的战利品。芯片表面还带着温热的黏液,在他掌心微弱地搏动着。
当他转身离开时,监控摄像头捕捉到一个微小的动作:蜥蜴亚人用尾巴尖蘸取领主的血液,在废墟上画了一个符号。那是一个简单的爪痕图案,但在他们的小队里,这代表着——
[任务完成]
[但战争还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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