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智能调光玻璃洒进来时,顾如慕发现自己的睫毛在枕头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主卧的kingsize床上,丝质被单散发着淡淡的雪松气息——这不是他惯用的洗衣液味道。
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折射出棱镜般的光斑,水面漂浮着一片新鲜的柠檬。杯底压着的便签纸上,钢笔字力透纸背:「十点会议,西装在衣帽间第二格。——C」
顾如慕的指尖在最后一个字母上停留。顾铖砚从十五岁起就习惯在所有物品上标记这个缩写,像野兽用气味圈划领地。他起身时,发现无名指上的戒痕比昨夜更红了,微微凸起的皮肤纹理像某种神秘的符文。
——
顾氏集团总部大楼的电梯里,不锈钢内壁映出顾如慕略显苍白的脸色。当电梯停在38层时,他闻到了熟悉的咖啡香。推开办公室的胡桃木门,果然看见黑咖啡在骨瓷杯里冒着热气,杯垫边缘摆着两粒方形冰块。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太苦了,带着近乎暴烈的烟熏味——这不是秘书准备的咖啡,而是顾铖砚惯喝的牙买加蓝山。
"您的行程表。"新来的助理小心翼翼推门而入,递上平板电脑时手指微微发抖。屏幕显示下午三点的商务洽谈被红色标注覆盖,替换成「玻璃花房验收」。备注栏里跳动着一个小恶魔emoji,这该死的幼稚把戏让顾如慕太阳穴突突直跳。
助理欲言又止:"顾总监,这周您已经丢了三支钢笔..."
"我知道了。"顾如慕打断他,目光落在办公桌右侧的抽屉。那里原本该放着备用钢笔,现在却躺着一朵脱水处理的玫瑰,花瓣间缠着细细的银链。
——
顾宅的玻璃花房在午后阳光下像个剔透的水晶宫。顾如慕推开雕花铁门时,被扑面而来的热浪裹挟。二十年前母亲亲手栽种的蓝玫瑰依然盛放,只是现在花架旁多了一排琥珀色的标本罐。
他停在一个球形玻璃器皿前。里面悬浮着中学时用过的钢笔,墨囊里残留的蓝黑墨水在保存液里晕开,像一滴被凝固的眼泪。旁边较小的罐子里,是被树脂封存的纸鹤——那是高三毕业前夕,他随手折给发烧的弟弟的。
"哥果然在这里。"
顾铖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带着花房特有的潮湿气息。他今天穿了件丝质黑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右手握着的正是顾如慕今早遍寻不觅的万宝龙钢笔。
"这支笔我用了三年。"顾如慕平静地陈述,"笔帽上有道划痕。"
"2019年11月7日。"顾铖砚突然报出一个日期,"哥在董事会上用它敲了十七下桌面。"他转动笔身,露出那道几乎不可见的痕迹,"当时你在想什么?"
阳光穿过玻璃穹顶,在两人之间投下菱形的光斑。顾如慕看见弟弟瞳孔里映出自己的倒影,那么小,那么清晰,像是被囚禁在琥珀里的昆虫。
"不记得了。"他伸手去拿钢笔。
顾铖砚却突然抬高右手,左手扣住他的后颈迫使他抬头。这个姿势让顾如慕的喉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像引颈就戮的天鹅。
"哥的记性总是这么差。"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廓,"那还记得这个吗?"
衬衫领口被扯开,锁骨下方露出淡粉色的疤痕。那是十二岁那年,顾铖砚发狂咬下的伤痕。此刻弟弟的拇指正重重碾过那里,疼痛带着久远的记忆席卷而来。
花房角落的复古座钟突然敲响,惊起一只误入室内的蓝翅蝴蝶。顾如慕趁机挣脱桎梏,却在转身时撞倒了一个檀木盒子。盖子摔开的瞬间,十几枚袖扣倾泻而出——全都是他这些年莫名丢失的。
顾铖砚低笑着捡起其中一枚蓝宝石袖扣,指尖沾着花泥抹在上面:"今晚我来取回礼。"他的犬齿闪过寒光,"用哥最喜欢的那对红宝石袖扣换,怎么样?"
蝴蝶停在顾如慕肩上,翅膀开合间露出内侧诡异的眼状斑纹。当他伸手想拂开时,弟弟突然捏住他的手腕,舌尖快速掠过他的掌心。
"甜的。"顾铖砚眯起眼睛,"和当年一样。"
暮色开始吞噬花房,标本罐在渐暗的光线里泛出诡异的磷光。那些被凝固的旧物突然都有了生命,在玻璃后面无声尖叫。顾如慕后退一步,脚跟撞倒了一个密封罐,福尔马林溶液漫过他的皮鞋,里面浸泡的夜莺标本翻转着,露出胸腔里那颗用红宝石代替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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