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语惊破（二）

当夜，沈如梦辗转难眠。王烈派人行刺，这意味着北疆叛乱很可能真与他有关。但以她对王烈的了解，他绝非莽撞之人，怎会做出这等授人以柄之事？

除非...有人假冒他的名号！

想到这里，沈如梦猛地坐起。是了，这必是林若雪一党的阴谋！既能除掉周昱晟，又能嫁祸苏家余孽，一箭双雕！

次日清晨，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后宫——皇上要在瑶华宫设宴，重现十年前与苏贵妃初遇的场景！据说这是为了引出潜伏宫中的苏家同党。

"娘娘，您也被邀请了。"春桃捧着精致的请柬，一脸兴奋，"听说连皇后娘娘都要去呢！"

沈如梦接过请柬，手指微微发抖。周昱晟这是要做什么？试探她？还是...引蛇出洞？

瑶华宫多年未启，如今却张灯结彩，恍如十年前的光景。沈如梦穿着一身素雅的淡绿色衣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与苏韵初入宫时的装扮截然不同。她必须避免任何刻意的相似。

宴席设在瑶华宫后花园，那里有一片梅林，正是周昱晟与苏韵初遇的地方。沈如梦到时，后宫嫔妃已到齐大半，连久不露面的赵皇后也盛装出席。

"沈美人来了。"赵皇后似笑非笑，"听闻昨日救驾有功，本宫该好好赏你才是。"

沈如梦行礼："臣妾不敢当。"

"沈妹妹何必谦虚。"林淑妃一袭华服，笑吟吟地走来，"皇上可是亲口夸你身手不凡呢。只是..."她压低声音，"本宫很好奇，苏州通判之女，从何处学得这般武艺？"

沈如梦正欲回应，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跪迎。周昱晟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长袍，玉冠束发，恍如十年前那个翩翩少年。他在主位落座，目光扫过众人，在沈如梦身上停留了一瞬。

"今日设宴，是为追忆故人。"他声音低沉，"十年前今日，朕在此初见苏贵妃。"

席间一片寂静。提起苏贵妃，这在宫中可是禁忌。

"故人已逝，但其同党未尽。"周昱晟话锋一转，"近日宫中频生事端，朕怀疑与苏家余孽有关。今日重现当日场景，或可引蛇出洞。"

沈如梦心头一紧。周昱晟这是要钓鱼执法？还是要...试探她？

宴席开始，宫女们鱼贯而入，奉上各色佳肴。酒过三巡，周昱晟突然击掌两下，一队乐师入场，奏起了《长相思》——正是当年苏韵初遇时弹奏的曲子。

琴音袅袅，沈如梦不自觉地跟着节奏轻轻点头。这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周昱晟的眼睛。

"沈美人似乎通晓音律？"他突然问道。

沈如梦一惊："略知一二。"

"那不如为朕弹一曲？"周昱晟示意乐师让出位置，"就这首《长相思》如何？"

陷阱！沈如梦瞬间明白了周昱晟的用意。若她弹得与苏韵一模一样，就等于自认身份有异；若故意弹错，又可能被看出破绽。

"臣妾...技艺粗浅，恐污圣听。"她试图推辞。

"无妨。"周昱晟不容拒绝，"朕想听。"

众目睽睽之下，沈如梦只得走到琴前坐下。指尖轻触琴弦，熟悉的触感让她眼眶微热。十年了，她又一次在瑶华宫为周昱晟抚琴...

琴音流淌，沈如梦刻意改了几个指法，让曲子听起来相似却不尽相同。弹到一半，她突然发现周昱晟的眼神变了——他识破了她的伪装！

曲终，席间响起礼节性的掌声。周昱晟却一言不发，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

"皇上，臣妾献丑了。"沈如梦低头行礼，心跳如鼓。

"不，弹得很好。"周昱晟声音平静，"只是...指法改得刻意了些。"

沈如梦浑身冰凉。他果然看出来了！

宴席继续，气氛却越发诡异。突然，一个宫女匆匆跑来，在林淑妃耳边低语几句。林淑妃脸色大变，起身道："皇上！臣妾宫中抓到一名奸细，身上搜出一封密信！"

周昱晟挑眉："带上来。"

侍卫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小太监上来，从他怀中搜出一封信。周昱晟展开一看，面色骤变："沈美人，这是何意？"

沈如梦不明所以："臣妾不明白..."

"这信上写着秋水居近日动向，还提到瑶华宫密道！"周昱晟厉声道，"是送给宫外叛军的！"

沈如梦如遭雷击："臣妾冤枉！这小太监臣妾从未见过！"

"是吗？"赵皇后突然开口，"本宫可是听说，沈美人近日常在瑶华宫附近徘徊。莫非...是在找什么密道？"

林淑妃添油加醋："皇上，臣妾还查到，沈美人与尚药局白医女过从甚密。而白医女...正是当年苏贵妃心腹白太医之女！"

沈如梦这才明白，自己落入了精心设计的圈套。林淑妃和赵皇后这对宿敌，竟联手对付她！

周昱晟面色阴沉："沈氏，你还有何话说？"

沈如梦跪伏于地："臣妾冤枉！臣妾与白医女往来，只因她医术精湛。至于密道...臣妾从未听闻瑶华宫有什么密道！"

"是吗？"周昱晟冷笑，"那朕问你，为何你对苏贵妃之事如此了解？为何你知道只有她才知道的秘密？为何..."他声音陡然提高，"太子会叫你'苏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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