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的白绫试探】
苗贵妃的指尖在白绫上反复摩挲,绣着的“寿”字被揉得变形:“这是先皇后的陪嫁,她说‘宫里的人,迟早要用它丈量自己的命’。”
庄寒雁望着案头的鎏金香炉,龙涎香里混着若有若无的麝香:“前朝淑妃悬梁时,用的是皇帝御赐的金丝楠木凳——凳子上还刻着‘贤良淑德’。”
苗贵妃的目光骤然锋利:“你是说本宫会落得那般下场?”
“娘娘可知,”庄寒雁取出阮惜文的翡翠簪子,簪头的并蒂莲已缺了一瓣,“我母亲当年也戴过这簪子,皇上夸她‘比画里的人还俊’——后来她就死在画里了。”
白绫“啪”地甩在地上,扫过庄寒雁的鞋面。苗贵妃忽然轻笑:“你倒聪明,知道用亡母做引子——说吧,要本宫帮你杀谁?”
庄寒雁的指尖按在翡翠簪上,触感冰凉:“不是杀,是让他生不如死——庄仕洋。”
苗贵妃的瞳孔骤然收缩,案头的《女戒》竹简无风自动,露出夹着的阮惜文画像。她忽然抓起白绫绕上脖颈:“你瞧,这长度刚好能挂在承明殿的横梁上——当年你母亲就是这么教我的。”
【傅府书房的惊觉】
“发簪?”傅云夕盯着柴靖送的缠枝莲银簪,忽然想起庄寒雁每次见苗贵妃都要戴它,“这簪头的机关……”
“是毒针。”庄寒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望着镜中自己戴着簪子的模样,忽然轻笑,“柴靖说,这是‘美人计’必备的暗器。”
傅云夕的指尖悬在簪子上,触到冰凉的银针:“你想杀苗贵妃?”
“不是杀,是让她知道,”庄寒雁取下簪子放在案头,银光照出她眼底的暗涌,“我能让她生,也能让她死——就像庄仕洋对我母亲那样。”
窗外忽然传来阿芝的笑声,她正在花园里教小狗叼毛笔。傅云夕望着女儿蹦跳的身影,忽然按住庄寒雁的手:“你若动手,我们全家都要陪葬。”
庄寒雁望着他发间的白发,想起边塞的雪——那时他也是这样按住她的手,说“别碰那壶酒,有毒”。她忽然轻笑:“放心,我要的是苗贵妃的‘信任’,不是她的命。”
傅云夕的目光落在簪子上,缠枝莲的纹路竟与苗贵妃宫里的窗花一模一样。他忽然明白,这簪子不是暗器,是钥匙——打开后宫权谋之门的钥匙。
【庄府正堂的暗流】
“寒雁啊,”庄仕洋的指尖在茶盏上颤抖,茶汤里浮着的枸杞像极了血珠,“你妹妹语山吵着要学你戴缠枝莲簪子,可怎么都学不像。”
庄寒雁望着他袖口露出的青色纹路——那是新纹的辟邪符,想起母亲临死前说的:“你父亲的眼泪,比腊月的冰还冷。”
“十日内绘测四海大典,”她的指尖划过案上的《坤舆图》,墨线勾勒的海岸线歪歪扭扭,“父亲打算让多少匠人累死在图上?”
庄仕洋的嘴角抽搐:“这是皇上的旨意……”
“皇上?”庄寒雁忽然取出苗贵妃的懿旨,明黄绢帛上“速办”二字用朱砂圈了又圈,“苗贵妃说,若误了大典,第一个砍的就是庄府的头。”
周如音的绣绷“当啷”落地,露出里面绣到一半的断头台纹样。庄仕洋的目光落在懿旨上,忽然想起阮惜文被砍头那日,也是这样的明黄绢帛——上面写着“通敌”二字。
“你母亲的事……”他的声音沙哑,“是误会。”
“误会?”庄寒雁的指尖按在他手腕的脉搏上,“她中了七刀,刀刀避开要害,让她血流尽而死——这误会,真精巧。”
庄仕洋猛然抽回手,茶盏翻倒,茶汤在《坤舆图》上晕开深色的疤。他望着庄寒雁转身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她周岁时抓周,攥着的不是金钗,是把断发的剪刀。
【齐王府的逼婚】
“侧妃?”庄语山盯着婚书上的“齐”字,绣着的鸳鸯被线勒得变形,“齐王不是只要‘像画中’的女人吗?”
庄仕洋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却在触及她衣角时迅速擦干:“都是为了庄家……你姐姐得罪太多人,若不攀附齐王……”
“姐姐?”庄语山忽然笑出声,震得鬓间的珍珠坠子乱颤,“她才不会管庄家死活——你瞧这婚书,‘侧妃’二字用的是‘于归’笺,分明是咒我‘归于黄泉’!”
周如音慌忙按住女儿的嘴,却触到她嘴角的牙印——那是昨夜咬碎发簪留下的。她忽然想起庄寒雁临走时说的:“语山的眼睛像母亲,别让它们蒙上血。”
“母亲,”庄语山转头望向周如音,后者正用帕子擦拭庄仕洋的泪痕,“您当年嫁给父亲,也是这样的‘为了庄家’吗?”
周如音的手猛然顿住,帕子掉在婚书上,露出底下的“和离书”草稿——那是她偷偷写的,藏在妆奁最深处。庄仕洋的目光落在草稿上,忽然暴怒:“反了你们!”
庄语山望着他扬起的巴掌,忽然想起小时候被他抱在膝头背《女戒》的场景。她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尖按在他跳得飞快的脉搏上:“父亲,我答应嫁给齐王——但我要庄家的掌家权。”
庄仕洋的瞳孔骤然收缩,看见女儿眼底的冷光——那是阮惜文被问斩那日,他在刑场见过的眼神。他忽然想起,庄语山的生辰八字,竟与阮惜文同月同日。
【追月亭的断舍离】
“小白,跑吧。”庄语山松开缰绳,白马的蹄声敲碎了月夜的寂静。她望着马背上的鞍具——那是弟弟用压岁钱买的,绣着“平安”二字。
火盆里的灰烬忽然飞起,烧剩的纸人在风中旋转,像极了被齐王折磨的姚忘书。庄语山摸向颈间的玉佩——刻着“语”字的羊脂玉,是庄寒雁送的及笄礼。
“原来你早就知道,”她对着灰烬轻笑,“知道齐王会来求娶,知道我会答应。”
身后传来脚步声,却不是预想中的庄仕洋。庄寒雁的身影从树影中走出,袖中掉出半块玉佩——与她颈间的“语”字合起来,正是“寒”字。
“为什么?”庄语山的指尖抚过她鬓间的缠枝莲簪,“你明明可以自己对付庄家。”
“因为你像我,”庄寒雁望着燃烧的火盆,火星溅在她眼底,“像我当年,想救母亲却无能为力。”她忽然取下簪子,递到庄语山手中,“这簪子的机关,能射出迷烟——齐王的‘符水’,其实是迷药。”
庄语山攥紧簪子,触到冰凉的银针。远处传来齐王的车马声,灯笼上的“齐”字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像极了绞刑架上的绳索。她忽然轻笑,将簪子别在发间:“姐姐放心,我会让齐王知道,‘画中仙’的眼泪,比符水更毒。”
庄寒雁望着她转身走向马车的背影,忽然想起阮惜文的遗言:“雁儿,若有一日你有了妹妹,记得告诉她,花要开在向阳处。”此刻月光如水,照在庄语山的嫁衣上,那抹红色比记忆中的血更艳,却也更亮。
【椒房殿的同盟】
“这是庄仕洋私铸的铜钱。”庄寒雁将鎏金佛头推到苗贵妃面前,佛腹里掉出的铜钱上,“开元通宝”竟铸成“庄氏通宝”。
苗贵妃的指尖在佛头上顿住,忽然笑出泪来:“你母亲当年总说我‘胸无大志’,如今才知,她是被庄家的刀架在脖子上,才不得不‘贤良淑德’。”
庄寒雁取出阮惜文的日记,纸页间夹着半朵枯萎的牡丹——那是苗贵妃送的生日礼物:“她写道,‘阿苗的牡丹开了,我的却谢了’。”
苗贵妃猛然合上日记,指节因用力泛白:“她到死都不知道,我种牡丹是为了气她——气她什么都比我好,连死都比我干净!”
庄寒雁望着她颤抖的肩膀,忽然想起傅云夕说的:“后宫的恨,往往藏在比美里。”她轻轻握住苗贵妃的手,触到她掌心的茧——那是练《女戒》抄经时磨的。
“娘娘可知,”她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我母亲临终前,手里攥着您送的绢帕——上面绣着‘永结同心’。”
苗贵妃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在绢帕上,晕开当年阮惜文绣错的针脚。她忽然抓起案头的白绫,用力撕成两半:“明日随本宫去太庙,就说……就说本宫要为‘故友’祈福。”
庄寒雁望着撕裂的白绫,忽然明白:这宫里的每段情,都像这白绫——看似柔软,实则一扯就断,而断口处的毛边,能割伤最狠的心。
【傅府花园的母女情】
“母亲?”阿芝的声音带着试探,发间的野花上还沾着露水,“你真的让我叫你母亲?”
庄寒雁望着她眼中的期待,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叫阮惜文“母亲”时,后者眼里的光。她蹲下身,指尖拂过阿芝脸上的泥巴:“记得我教你的《诗经》吗?‘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阿芝忽然扑进她怀里,手里的算术书掉在地上,露出画着庄寒雁的小像——旁边写着“我的母亲”。庄寒雁的鼻尖发酸,触到孩子背上突起的肩胛骨——那是营养不良的痕迹。
“以后没人敢欺负你,”她轻声说,“因为你是傅家的姑娘,也是我的女儿。”
阿芝抬起头,看见她眼底的坚定,忽然指着天上的飞鸟:“那我们是飞鸟母女,要一起飞!”
庄寒雁轻笑,望着天空中掠过的雁群——它们排成“人”字,飞得那样齐整,那样高。她忽然想起苗贵妃说的:“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可本宫想留的,是命。”
远处传来小厮的通报:“夫人,何公子送来状元红,说要谢您当年赠书之恩。”
庄寒雁摸着阿芝的头,忽然明白:有些债,要用情来还;有些仇,要用计来报。而她此刻抱着的孩子,既是她的软肋,也将是她的铠甲——就像当年阮惜文用命护住她那样,她也要用这副铠甲,护住所有她在乎的人。
晚风拂过花园,吹开阿芝的算术书,书页上的“勾股定理”旁,不知何时画了两只牵着手的小人。庄寒雁捡起笔,在旁边添上“庄氏”二字——这两个字,终将不再是枷锁,而是她亲手刻下的勋章。
寒雁夕云:逆世恋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