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7)班学习小组名单贴在后面公告栏了,自己去看!"班主任李老师敲了敲黑板,粉笔灰簌簌落下,"期中考试前按这个组别完成课题,占期末总评30%!"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江锦祎推了推眼镜,等大部分同学都挤到后面去了,才慢吞吞地起身。她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尤其是这种推搡拥挤的情况。
"喂,书呆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柑橘味的气息拂过她耳畔。秦宴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红发在阳光下像团燃烧的火,"猜猜你跟谁一组?"
江锦祎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她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下衣领:"反正不会是你。"
"很不幸,就是我。"秦宴撇撇嘴,一副嫌弃的表情,"还有张明和李雯。老李头绝对是故意的,知道我最讨厌跟书呆子一组。"
江锦祎白了他一眼:"彼此彼此,我也不想跟自大狂一组。"她快步走向公告栏,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名单上清清楚楚写着:第4组—秦宴、江锦祎、张明、李雯。
"真倒霉。"秦宴不知何时又站在了她身后,声音拖得老长,"周末要来我家讨论课题吗?我爸妈出差了,就我和秦宛在家。"
"为什么不是去图书馆?"
"我家有最新款游戏机。"秦宴眨眨眼,"而且秦宛说要做提拉米苏。"
江锦祎抿了抿嘴,试图掩饰上扬的嘴角:"...看在甜点的份上。"
周六上午,江锦祎按响秦家门铃时,手里紧紧攥着笔记本。开门的是秦宛,一头大波浪卷发用铅笔随意盘起,穿着oversize的T恤和短裤。
"锦祎!"秦宛一把将她拉进门,"我哥在楼上发神经呢,从早上起来就折腾个不停。"
"我听得见!"楼上传来秦宴的吼声。
秦宛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他把你喜欢的零食全买了一遍,还非让我做提拉米苏,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烘焙。"
江锦祎耳根发热:"别胡说..."
"骗你我是狗。"秦宛做了个发誓的手势,"昨天半夜我还听见他在练习怎么讲解数学题——就你最头疼的那部分。"
楼梯传来脚步声,秦宴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来,红发乱糟糟地支棱着:"李雯和张明说临时有事,今天就我们三个讨论。"他穿着宽松的黑色卫衣,领口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秦宛嗤笑一声:"真巧啊。"
"闭嘴。"秦宴瞪了妹妹一眼,转向江锦祎时表情立刻柔和下来,"饿了吗?冰箱里有...呃...各种吃的。"
江锦祎跟着秦宴上楼,发现他房间异常整洁——这绝对不正常。书桌上整齐摆放着四份资料袋,上面分别写着组员名字。她好奇地拿起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份,发现里面不仅有详细的课题提纲,还有针对她薄弱环节的补充笔记。
"这是..."
"随便准备的。"秦宴一把抢过资料袋,耳尖泛红,"怕你拖后腿。"
江锦祎正想反驳,目光却被书架上的一排笔记本吸引。每本封面都标着日期,从高一到高三,整整齐齐。
"那是什么?"
秦宴一个箭步挡在书架前:"日记!隐私懂不懂?"
"你写日记?"江锦祎难以置信,"就你?"
"我怎么就不能写日记了?"秦宴佯装恼怒,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哥哥我内心世界丰富着呢。"
讨论进行得出奇顺利。秦宴讲题时的耐心细致与平日里的张扬判若两人,甚至能一眼看出江锦祎哪里没听懂,然后换种方式重新解释。阳光透过纱帘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
"这里应该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他修长的手指在草稿纸上写着公式,字迹意外地工整漂亮。
江锦祎偷偷看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红发少年或许并不像表面那样玩世不恭。
周一早晨,江锦祎发现自己的数学课本被人用马克笔涂得乱七八糟。扉页上"江锦祎"三个字被改成"江书呆",内页空白处画满了丑陋的涂鸦。
她僵在座位上,耳边嗡嗡作响。教室里人还不多,但已经有几个同学投来异样的目光。她机械地用橡皮擦着那些涂鸦,却只让纸张变得皱巴巴的。
"哇,这艺术水平,毕加索看了都要流泪。"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秦宴不知何时站在了她桌前,正弯腰审视她的课本。
江锦祎低着头不说话,手指紧紧攥着橡皮。
"谁干的?"秦宴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
"不知道。"江锦祎勉强笑了笑,"没关系,反正也擦不掉,我下课去领本新的..."
秦宴直起身,环顾教室。他的目光停在王莎莎身上——那个总是化着精致妆容的女生,此刻正和闺蜜窃窃私语,不时往这边瞟一眼。
"等着。"秦宴丢下这两个字,大步走向王莎莎的座位。
江锦祎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秦宴从王莎莎抽屉里抽出她的语文课本,当着全班的面"哗啦"撕下好几页。
"秦宴!你疯了?"王莎莎尖叫起来。
"手滑。"秦宴耸耸肩,脸上带着危险的笑容,"对了,听说你暗恋学生会那个陈学长?"他提高音量,"真巧,他昨天还问我有没有女生介绍,特别强调不要那种背后使坏的——"
王莎莎脸色刷白:"你胡说!"
"要不我现在打电话问他?"秦宴晃了晃手机,"顺便聊聊课本涂鸦艺术?"
"不...不用了..."王莎莎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上课铃响了,秦宴慢悠悠地回到座位,经过江锦祎时丢给她一本崭新的数学课本:"拿着,哥哥我多买了一本。"
江锦祎翻开扉页,发现上面已经工整地写好了她的名字,字迹比平时看到的秦宴的字要刻意工整许多。角落里还画了只小小的蝴蝶,翅膀上有个几乎看不见的"Y"字母——她名字"祎"的首字母。
放学时突然下起暴雨。江锦祎站在教学楼门口,望着如注的雨帘发愁。她早上看天气预报说晴天,根本没带伞。
"打算站成望夫石啊?"秦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撑开一把黑色长柄伞,不由分说塞到她手里:"拿着。"
"那你呢?"
"我跑得快。"秦宴已经脱下校服外套顶在头上,"明天记得还我。"
没等江锦祎反应,他冲进雨幕中,红发很快被雨水打湿变成深褐色。江锦祎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奇怪的酸胀感。
当晚十点,秦宛发来消息:[我哥高烧39度,还死活不让我告诉爸妈,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江锦祎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不知该回复什么。又一条消息蹦出来:
[他说是打球淋雨,骗鬼呢?我们家电闪雷鸣时他明明在家写作业]
江锦祎的心猛地揪紧了。她翻出抽屉里那把黑伞,发现伞柄底部刻着一行小字:给祎祎,别感冒了。
她鼻子一酸,拨通了秦宛的电话:"我能去看看他吗?"
"现在?都十点多了。"秦宛顿了顿,"...算了,你来吧,我爸妈今晚不回来。"
秦家别墅灯火通明。秦宛开门时穿着睡衣,手里拿着体温计:"刚退到38度,死活不肯去医院。"
江锦祎轻手轻脚地走进秦宴房间。少年蜷缩在床上,红发凌乱地贴在额前,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床头柜上放着水盆和毛巾,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一张照片——是江锦祎在图书馆看书的侧影。
"他偷拍你多少张了,我都懒得数。"秦宛靠在门框上,"从小到大都这样,喜欢什么从来不明说。"
江锦祎轻轻拿起毛巾,浸湿后拧干,敷在秦宴滚烫的额头上。少年在昏睡中皱了皱眉,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他说什么?"江锦祎凑近去听。
秦宛突然笑了:"他说'祎祎别怕,我帮你揍他们'。"她摇摇头,"没救了。"
江锦祎的手停在半空。窗外雨声渐歇,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在秦宴安静的睡颜上。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张扬肆意的红发少年,只是个会为暗恋女孩发烧说胡话的笨蛋。
"我去煮粥。"秦宛打了个哈欠,"你看好他,别让他蹬被子。"
房门轻轻关上后,江锦祎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秦宴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她又按亮,发现锁屏是她去年生日时吹蜡烛的照片。她完全不记得秦宴当时在场。
"密码是多少..."她下意识输入自己的生日,手机竟然解锁了。
相册里有个命名为"Y"的文件夹,里面整整齐齐分类着数百张照片:江锦祎在操场跑步的、在食堂吃饭的、在教室发呆的...最早的一张甚至可以追溯到初中毕业典礼。
最新的一张是今天下午,她在座位上认真记笔记的侧影。照片备注写着:"祎祎今天用了蓝色发绳,和校服很配。"
江锦祎放下手机,感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一直以为秦宴只是把她当邻居妹妹,那些关心和照顾不过是习惯使然。可这些照片,这本写着她名字的新课本,这把刻了字的伞...
"水..."秦宴突然睁开眼,声音嘶哑。
江锦祎慌忙倒了杯水扶他起来。秦宴迷迷糊糊地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突然瞪大眼睛:"祎...祎祎?"
"嗯。"江锦祎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你好点了吗?"
秦宴的目光移向自己的手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挣扎着想坐起来:"那个...我可以解释..."
"不用解释。"江锦祎把手机塞到他手里,"以后别淋雨了...哥哥。"
最后那个称呼让秦宴的眼神黯淡下来。他勉强笑了笑:"知道了,书呆子。"
秦宛端着粥推门而入:"哟,醒了?你俩脸怎么都红得像番茄?"
"发烧烧的。"秦宴接过粥碗,避开妹妹探究的目光。
江锦祎起身告辞时,秦宴突然叫住她:"明天...还来学习小组吗?"
"来。"江锦祎点点头,"记得把退烧药吃了。"
回家的路上,雨已经完全停了。夜空中繁星点点,江锦祎深吸一口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悄悄发了芽,又迅速被她按了回去。
她不敢细想那个装满她照片的文件夹意味着什么,更不敢承认,当看到秦宴手机解锁的那一刻,她心底涌上的除了震惊,还有一丝隐秘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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