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危机

林小诺推开廉政公署的玻璃门时，手背上的输液针孔还在渗血。周正阳将热气腾腾的咖啡推到她面前，屏幕上正在播放程薇接受警方问询的直播画面。

"程小姐否认所有指控。"周正阳点开一段监控录像，"但昨晚有目击者看到她出现在陆振东的私人码头。"

画面里戴棒球帽的女人正在指挥工人搬运木箱，抬手时露出腕间宝格丽蛇形手镯——这是程薇去年慈善拍卖会的战利品。林小诺却盯着女人的左脚："她走路重心在右侧，程薇左膝有旧伤。"

周正阳暂停视频放大细节，果然发现异常。他意味深长地打量林小诺："你很了解她。"

"不如说我们互相需要。"林小诺打开手机相册，"这是程薇三天内的行程记录，包括她为家暴庇护所秘密捐款的凭证。"她将程薇的私人日程投射到幕布，"案发时段她在给新人演员上表演课，二十三位证人可以作证。"

询问室陷入寂静。周正阳转动婚戒的动作突然停顿："林小姐，你父亲林国栋二十年前..."

"是程霏的护工。"林小诺抢过话头，"但他离职前三个月就确诊阿尔兹海默症。"她调出泛黄的病历扫描件，"真正篡改用药记录的是何世昌安插的护士，证据在程薇提交的第三箱材料里。"

走廊忽然传来骚动。程薇戴着墨镜大步流星走来，身后跟着六名律师。她将香奈儿外套披在林小诺肩上时，袖口滑出的纱布还渗着血："周主任，我的艺人需要休息。"

回程车上，程薇摘掉墨镜露出乌青的眼圈："陈曼醒了。"她划开平板电脑，"这是她昏迷期间阿青复原的邮件记录。"

屏幕显示程霏去世前三天发给陈曼的加密邮件，附件是澳门赌场洗钱流水单。林小诺注意到收款方包括三家影视公司，其中正有程薇刚解约的老东家。

"明天发布会，我要你唱白脸。"程薇将药膏涂在林小诺手腕淤青处，"哭诉被资本胁迫，把话题引向行业乱象。"

"然后你趁机推出新人扶持计划？"林小诺嗅到熟悉的雪松香，"用我的伤痕给你铺红毯？"

程薇低笑出声，指尖划过她结痂的唇角："不，是我们一起把那些蛆虫烧死在阳光底下。"

次日头条被#程薇林小诺联合发布会#屠版。林小诺素颜出现在镜头前，展示着脖颈处未愈的掐痕："这不是潜规则，是行业癌症。"她身后大屏幕滚动播放录音证据，陆振东威胁要让她父亲"死在疗养院"的声音响彻会场。

程薇在掌声中登场，黑色西装胸前别着程霏的遗物胸针："今天起，薇光基金会将设立举报热线，为所有受害者提供法律援助。"她握住林小诺颤抖的手，"娱乐圈不该是野兽丛林。"

发布会进行到半小时，变故陡生。后排记者突然举起血字横幅："杀人犯女儿滚出娱乐圈！"林小诺看清横幅上父亲年轻时的照片，耳边响起程薇的低语："呼吸，这是第二幕。"

阿青带着保安控制场面时，林小诺已瘫坐在椅子上啜泣。这段崩溃视频十分钟内点击破亿，#心疼林小诺#的词条后跟着爆红的火焰符号。

"完美。"程薇在休息室回放录像，"比我们彩排时更真实。"

林小诺擦掉眼泪："那个记者是你安排的？"

"横幅是真的，人是我找的。"程薇对着镜子补口红，"但热搜是陈曼买的。"她突然扳过林小诺的脸，"现在该你父亲出场了。"

疗养院的直播画面切入主屏幕。林国栋坐在樱花树下，颤抖的手正抚摸程霏的墓碑照片："那天程小姐让我帮忙藏起日记本..."他浑浊的瞳孔突然聚焦，"有人要杀她！"

全网哗然。程薇在这时放出十年前程霏的报警记录，显示她曾七次举报赌场洗钱未果。林小诺看着实时滚动的支持率，终于明白程薇布的是多大一盘棋。

庆功宴设在程薇的江景公寓。林小诺推开露台门时，看见陈曼正在烧文件。火光照亮她眼尾的皱纹："小诺，当年我扔下你，是因为..."

"因为何世昌用我的命威胁你。"林小诺举起偷拍的亲子鉴定，"阿青都告诉我了。"她将酒杯倒入火焰，"但你不该把程霏牵扯进来。"

陈曼的珍珠耳环坠入火堆："程霏是自己撞进这个漩涡的。"她调出加密相册，"这是她卧底三年收集的证据，足够让半个娱乐圈坐牢。"

夜风吹散灰烬，林小诺在照片里看到熟悉的面孔——当红影帝、王牌制片、甚至某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都在赌场的VIP包厢举杯。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传来程薇的定位截图。林小诺放大后瞳孔骤缩：这是程霏车祸的精确坐标，时间精准的显示在十分钟后。

林小诺闯进地下车库时，程薇的跑车正发出轰鸣。她翻身跃入副驾驶："你要去送死？"

"我要去取证。"程薇将平板甩给她，"这是当年肇事司机的银行流水。"屏幕显示定期汇款来自某海外账户，户主是程薇的亲生父亲。

林小诺攥紧安全带："所以你才要亲手..."

"闭嘴。"程薇猛打方向盘躲开追踪的狗仔车，"我查了十五年，终于等到他们坐不住。"

车祸现场已被布置成拍摄场地。程薇戴上棒球帽混入群演，林小诺则被阿青拉到监控死角。她们看着道具组在弯道涂抹特制润滑油，灯光师在最佳角度架起反光板。

"这是完美复刻。"阿青调出程霏车祸档案，"连护栏缺口都和当年一致。"

程薇突然出现在对讲机频道："鱼上钩了。"林小诺从监控器看见三辆黑色轿车驶入，中间那辆的防弹玻璃后，坐着本该在ICU的陆振东。

当第一辆车压过润滑油时，程薇启动了无人机航拍。林小诺听着刺耳的刹车声，终于明白这是个请君入瓮的杀局——陆振东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下重现犯罪手法。

警笛声响起的刹那，程薇拉着林小诺躲进道具车。她撕开假伤口贴片，露出底下完好的皮肤："现在该收网了。"

三天后，程薇以证人身份走进法庭。林小诺坐在旁听席，看着陆振东的律师团逐个离席——阿青提交的行贿记录击溃了最后防线。当法官宣读程霏之死的真相时，程薇始终挺直的脊背第一次显出脆弱。

庆功宴上，林小诺在露台找到抽烟的程薇。远处江面货轮鸣笛，像一声呜咽。

"你早就知道陆振东会灭口。"林小诺盯着她指间的火星，"用自己做诱饵，值得吗？"

程薇吐出烟圈："阿姐死前给我发过短信。"她亮出锁屏壁纸——程霏穿着检察官制服微笑，"她说黑暗里走久了，总要有人去点燃火把。"

林小诺望向宴会厅里欢呼的人群，突然看清光鲜背后的血色脉络。陈曼正在与周正阳碰杯，阿青的警官证在裙摆下若隐若现。

手机弹出新邮件提示，林小诺点开《双面》续集合约。程薇的批注闪闪发亮："女一号：林小诺。"

江风掀起程薇的裙角，露出她后腰的伤疤。这次林小诺看清了，那是被烟头烫出的三个字母：FRE——程霏名字的缩写。

"接下来要对付的是何世昌。"程薇掐灭烟头，"准备好了吗？我的共犯。"

霓虹倒映在江面，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林小诺握紧胸口的翡翠吊坠，那里藏着程霏最后日记的微缩胶片。娱乐圈的巨轮正在转向，而她们掌心的茧，将成为最锋利的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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