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硝烟

拍卖槌落下的瞬间，林小诺的手心沁出冷汗。程薇举着18号牌嫣然一笑，以九千万拍下何世昌的"明朝青花瓷瓶"，全场掌声雷动。只有林小诺看清她垂落的左手在座椅背面敲击摩斯密码——"赝品"。

庆功宴上，何世昌的雪茄烟雾笼住半张脸："程小姐好眼力，这瓶子经得起碳十四检测？"

"当然。"程薇晃着香槟杯，"毕竟我请了故宫博物院退休的杨老掌眼。"她突然将酒液泼向瓷瓶，釉面顿时浮现奇异纹路，"不过何总不知道吧？这种做旧手法会遇酒精显影。"

会场哗然。林小诺适时打开投影仪，何世昌与造假团伙的转账记录铺满幕布。保安冲进来时，程薇亮出廉政公署的协查函："您的海外账户正在被冻结。"

混乱中，林小诺被阿青推进贵宾通道。她们在安全屋拆开瓷瓶夹层，里面是程霏卧底期间记录的赌场股东名单。当看到某国际影后的名字时，林小诺终于明白程薇坚持要她参演《双面》续集的原因——那位影后正是续集的投资人。

"今晚剧组有动作。"阿青调出监控画面，"道具组在改装你的房车。"

程薇的电话在此时切入："去换备用车，让替身演员开你的座驾。"背景音里有金属摩擦的异响，"何世昌买通了爆破师。"

林小诺攥着程霏的名单，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呓语："刹车线...剪断了..."她夺过阿青的车钥匙："去片场，现在！"

高速公路上的追逐戏变成死亡游戏。林小诺看着后视镜里紧咬的黑色越野车，终于明白这是程薇设计的诱捕现场。当她的改装车冲进预设的缓冲带，追踪车辆被埋伏的警车团团围住。阿青从肇事者后备箱搜出古董交易合同，签章竟是程薇父亲的笔迹。

"这是你的最后通牒。"程薇在监控室摘下耳麦，"要么看着我父亲入狱，要么交出程霏的日记。"

林小诺将微缩胶片拍在桌上："你早就知道他在洗钱。"

"但我需要确凿证据。"程薇的钻戒在蓝光下泛冷，"就像你需要我帮你父亲平反。"她突然播放程霏遇害前最后通话录音，背景音里有何世昌特有的咳嗽声。

暗潮汹涌的七十二小时里，娱乐圈迎来十级地震。林小诺在《双面》续集发布会放出程霏的录音笔，当何世昌的威胁回荡在礼堂，特警破门而入的画面通过直播传遍全网。

庭审现场空调发出轻微嗡鸣。林小诺作为关键证人起身时，看见旁听席最后一排的程薇戴着黑色口罩，眼角新添的疤痕尚未结痂。

"2021年6月15日，你在何世昌办公室看到什么？"

"五份阴阳合同和跨境转账记录。"林小诺调出手机云端照片，"其中三份涉及《双面》续集的虚假票房数据。"

何世昌的律师突然发难："证据来源非法！"

"证据由程霏检察官临终前寄存在银行保险柜。"周正阳出示联邦法院调取令，"符合国际司法协助程序。"

当法官宣判槌敲响，程薇悄声离席。林小诺在停车场截住她："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等这个生效。"程薇晃着跨国逮捕令，"我父亲在旧金山还有三个情妇能作证。"

晚霞染红天际时，她们站在程霏墓前。林小诺终于问出压在心底的话："为什么选我当棋子？"

程薇擦拭着墓碑照片："阿姐说你在疗养院保护过她。"她翻开日记某一页——七岁的林小诺正用身体挡住发疯的病人，"你骨子里和她一样，是把宁折不弯的刀。"

手机突然震动，《双面》续集首日票房破亿。林小诺看着满屏喝彩，却想起片场那个被剪断刹车的替身演员。程薇替她拢好围巾："走吧，该去给新人颁奖了。"

颁奖礼红毯上，林小诺的礼服内衬缝着程霏的检徽。当她把最佳新人奖颁给曾遭受潜规则的女孩时，镜头捕捉到程薇在贵宾席擦拭眼角——这是她第一次在公众场合流泪。

庆功宴后，林小诺在化妆间发现程薇留下的信封。里面是股权转让书与解约函，程薇将工作室全数转至她名下，附带一张字条："光该照得更远。"

三个月后，林小诺站在维港游轮甲板上看财报。陈曼递来程薇的明信片，邮戳显示寄自阿根廷："告诉她，何世昌的残余势力清干净了。"

阿青的婚讯传来时，林小诺正在给新人培训。她将程霏的检徽别在女孩衣领："记住，比演戏更重要的是守住底线。"

深秋的细雨飘进未关的窗，林小诺翻开《双面》最终章剧本。新加的结局里，姐妹俩在阳光下面向大海，身后是熊熊燃烧的黑金账簿。她拿起红笔批注："不够痛，要看见伤疤下的新生。"

林小诺推开新办公室的落地窗，晨光倾泻在"薇光影视"的logo上。新人演员们正在排练厅念白，声音清亮如破冰溪流。

财务总监敲门进来："程薇女士从瑞士汇来三千万，备注是'买个好结局'。"

"捐给演员权益基金会。"林小诺在《行业自律公约》签下名字，"再加条补充条款：禁止任何形式的阴阳合同。"

傍晚的媒体群访中，记者追问程薇行踪。林小诺转动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内侧刻着程薇留下的经纬度——微笑道："她在所有需要光的地方。"

午夜收工路过片场，林小诺看见群演休息区亮着温暖的灯。场务小妹正给新人缝补戏服，那侧脸像极了初遇时的阿青。风里传来依稀的台词声，恍若隔世又宛如昨日：

"这局棋还没完。"

"但我们已有新执棋人。"

霓虹渐次熄灭，城市沉入短暂的黑暗。林小诺按下办公室总控开关，整栋楼的灯光霎时绽放，照亮所有正在加班的透明玻璃间。她知道这光终将刺破更多黑暗，就像当年那杯泼出去的咖啡，在命运的裙摆上晕染出谁也无法预料的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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