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绵绵的深秋,姜盼蜷缩在庄园二楼的飘窗边,机械地将干枯的白玫瑰花瓣一片片摘下。窗外的藤蔓沿着雕花铁栏肆意生长,在玻璃上投下扭曲的阴影,像极了记忆里那些缠绕不休的银色丝线。手腕上的素银手链随着动作轻响,那是她回到这里后,每天清晨都会在枕边发现的"礼物"。
"该吃药了,老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盼的手指骤然收紧。裘文东身着黑色丝绒睡袍,赤脚踩在波斯地毯上,脖颈处的疤痕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淡粉色。他手中的托盘上,精致的骨瓷药杯旁放着颗裹着糖衣的药片,而杯底沉着枚宝格丽的蛇形戒指,红宝石眼睛正对着她眨动。
姜盼别过脸,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我不要...我没病..."
"怎么会呢?"裘文东在她身边坐下,体温透过睡袍传递过来。他伸手抚过她凌乱的发梢,指腹擦过她耳后时,姜盼下意识地颤抖——这个动作,与记忆里某个雨夜重叠。"医生说,按时服药才能留住和我有关的记忆。"他拿起药杯,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抵住她的唇,"你不想忘记我们的约定,对吗?"
记忆突然刺痛大脑。姜盼看到自己被绑在实验室的椅子上,裘文东浑身是血地挡在身前,银色丝线穿透他的后背;又看到他在镜中世界伸手呼唤她的模样,偏执的眼神里藏着从未有过的脆弱。这些画面转瞬即逝,只留下尖锐的头疼。她顺从地吞下药物,甜味在舌尖散开,却泛着苦涩的余韵。
庄园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这是姜盼每天最恐惧的时刻。裘文东会带着她走向地下密室,那里陈列着数百个玻璃罐,浸泡着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女性躯体。"她们都是失败的作品。"裘文东抚摸着某个玻璃罐,语气轻柔得像在谈论艺术品,"只有你,才是完美的容器。"
他打开暗格,取出最新的实验报告。姜盼的照片贴在封面,旁边标注着"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与阿尔茨海默病的协同作用"。文字间夹着她丢失的那枚素银项链,链子上缠绕着银色丝线,末端连接着密室中央的巨型装置——那是裘文东改造过的意识控制器,核心处镶嵌着她的照片。
"当你的记忆彻底破碎,就是我们永恒结合的时刻。"裘文东将她的手按在装置表面,冰凉的金属泛起蓝光,"看,它在呼应你的心跳。"他突然扯开衣领,胸口的疤痕处植入了同款装置,"我们会成为彼此的记忆,永远不会分开。"
庄园外突然传来警笛声。邬童带着特警队撞开铁门的瞬间,姜盼正被裘文东抱在怀里,男人的手指抚过她的太阳穴:"别怕,只要启动装置,他们就再也无法把我们分开。"密室的银色丝线如活物般窜出,缠住她的脚踝,意识开始模糊。
"放开她!"邬童举着改装过的电磁脉冲枪冲进来,黑色皮衣上的弹孔还在渗血。他与黑衣人展开激烈枪战,子弹击碎玻璃罐,液体混着血迹在地面蔓延。姜盼在混乱中看见何苏叶的身影,男人戴着防毒面具,手中拿着注射器,眼神却始终盯着意识控制器。
"姜盼!接住!"邬童扔来一枚银色球体——是贺阳留下的反制装置。裘文东察觉危险,将她护在身下,银色丝线疯狂缠绕着两人。姜盼摸到装置的瞬间,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母亲临终前的嘱托、第一次站上讲台的忐忑、还有邬童无数次坚定的守护。
"对不起..."她在裘文东耳边低语,按下反制装置。银色光芒中,裘文东的表情从震惊转为释然,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原来...真正困住我的...是自己..."他消失前,将那枚蛇形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下辈子...换我做你的病人..."
何苏叶趁机冲向意识控制器,却被突然启动的自毁程序吞噬。爆炸的气浪中,邬童紧紧抱住姜盼冲出密室。当阳光再次照在她脸上时,姜盼却感到一阵茫然——她记得发生了什么,却又觉得一切像场虚幻的梦。
半年后,姜盼在心理诊疗室重新开始工作。她的办公桌上摆着防遗忘的备忘录,颈间戴着新的素银项链。某天,她收到匿名包裹,里面是本烫金日记本,每一页都记录着她失去的记忆片段,最后的夹页里,是张泛黄的电影票根,背面写着:"感谢你让我懂得,爱不是占有,而是守护。"
深夜,姜盼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珠宝店时,橱窗里的宝格丽蛇形戒指突然闪烁。她驻足凝视,恍惚间听见熟悉的轻笑。回头望去,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积水里投下破碎的光斑,像极了那场永夜迷园里,终将消散的虚幻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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