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教室时，宋衿年正在解一道关于旋转体体积的微积分题。草稿纸上的公式蜿蜒如流水，他忽然想起许悠年说过的话："枫叶的脉络像极了微分方程里的曲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铅笔，窗外的法国梧桐正簌簌落着黄叶，阳光穿过叶隙在课桌上织出金色的网。

集训营的生活枯燥却充实，但每天最期待的时刻，是晚自习后拆开许悠年的邮件。她会在信里絮絮叨叨地讲美术社的新颜料，说校道旁的枫树又红了几分，末了总不忘画个笑脸："今天帮陈佳改素描，她居然把苹果画成了土豆！"附带的枫叶标本里，偶尔会夹着她随手画的小插画——穿白大褂做实验的他，抱着调色盘打盹的自己，线条简单却充满灵气。

校庆那天，宋衿年特意换上许悠年送的蓝衬衫。礼堂里灯火璀璨，当许悠年的声音响起时，他忽然想起初遇那天，她在走廊里追着掉落的画纸跑，马尾辫在阳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此刻她站在台上，领口的枫叶胸针随呼吸轻轻晃动，像一只想要展翅的蝴蝶。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她的目光扫过台下，在触及他时骤然发亮。宋衿年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手中的获奖证书被捏出褶皱。他忽然明白，所谓势均力敌的爱情，大抵是她在诗里寻找灵魂的共鸣，而他在数字里构筑守护的堡垒。

写生课那天，枫树林像被泼了浓艳的油彩。许悠年蹲在地上捡枫叶，阳光透过叶隙在她脸上织出金色的光斑。宋衿年支起画架，却迟迟未落笔——比起眼前的美景，他更想画的，是少女弯腰时露出的后颈，以及发梢间若隐若现的银色发卡。

"看这边！"许悠年忽然举起一片红叶挡在眼前，只露出笑弯的眼睛，"衿年，快把我和枫叶一起画下来！"他握着画笔的手微微发颤，画布上的枫叶渐渐有了形，叶脉间的纸船却越画越清晰。那是他们的秘密——图书馆停电那晚，他来不及说出口的心意，都折进了纸船的褶皱里。

傍晚收画时，许悠年忽然指着他的画布惊呼："呀，你把我的发卡画成金色的了！"宋衿年这才惊觉，不知何时竟将记忆里的银色误作了金色。他耳尖发烫，正要解释，却见她伸手摘下发卡别在他衣襟上："送给你啦，这样就不会记错颜色了。"

夜风渐起，枫叶在画架间沙沙作响。宋衿年摸着衣襟上的发卡，忽然想起集训营时看过的一篇科普文："当两颗恒星相互环绕时，会形成引力束缚的双星系统。"他望向远处并肩整理画具的少女，忽然明白，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她的"伴星"。

晚自习后，两人坐在操场看台上分吃桂花糖。许悠年忽然指着北斗七星："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去了不同的城市，还能看见同一颗星星吗？"宋衿年望着她被月光照亮的侧脸，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指尖："就算隔着整个银河系，我的目光也会沿着星光的轨迹，找到属于你的那颗星。"

许悠年的指尖骤然蜷起，糖块在舌尖碎成甜意。远处的教学楼亮起熄灯的信号，她却觉得，此刻掌心的温度，比任何星辰都要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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