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会死

“剑气浩荡，内力深厚。你这个徒弟，可不简单，大概很快就会超过你我了，可真是前无古人啊。”

司空长风与宋昭站在不远处，望着山崖上衣角飞扬，剑诀精妙的梨簌，忍不住感叹。

“未必是一件好事。”宋昭眼底泛起淡淡忧愁。

司空长风也沉默下来，慧极必伤，自古天妒英才，红颜薄命。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让她下山？”

“留得住一时也留不住一世，这是她的命数。”

“你这……”司空长风欲言又止，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这人打从他们认识开始，便一直很强大，没人知道她如今到底是什么境界。师父走后，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人能伤到宋昭。

这些年，她却极少出手了。眼看着易文君被困深宫十余年，历经琅琊王谋逆案的波澜，见证百里东君沉溺于孟婆汤的凄凉，直至十二年锁山河之约期满……她却始终未曾踏出那座山，未曾挥出那一剑。

司空长风还没想好措辞，梨簌便走了过来。她收了剑朝着两人拱手：“师父，枪仙前辈，我刚刚这剑诀还不错吧？”

司空长风感受到她身上浓厚的内力，忍不住一震：“半步神游！”

宋昭倒是并不意外，反而还有点不满意。原本她的计划，是让梨簌在英雄宴前入神游的。

“刚刚那个剑诀，叫什么？”宋昭轻声开口。

“破茧。”

人生如春蚕，作茧自缠裹，一朝眉羽成，钻破亦在我。

宋昭微微一愣，神思似乎透过眼前的少女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她也如梨簌这般，一心意气，向往江湖，与好友们并肩作战。

“破茧成蝶，很好。”宋昭敛下眼中情绪，转过身去不再看她：“时机已到，你下山吧。一路往北，也许还能赶上雷家堡的英雄宴。”

“师父，弟子告辞。”

梨簌下山后，司空长风看着宋昭抬步离去，出声：“梨簌走了，赵玉真也下山了，而如今，你又要去哪？”

“我要为他们斩出一条后路。”

……

下了山的梨簌一路向北而行，走到一处山林脚下时路过茶摊，便坐下来休息片刻。

“小友可是要去雷家堡？”

梨簌回头看去，只见一黑衣黑帽的男子坐在自己身后的桌椅上，正端茶欲饮。

“是。”梨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人，心中警惕。

那人却淡然一笑，“小友不必紧张，我只是不忍你走错路。去雷家堡，你此刻改道向东行，或许还能赶上英雄宴。我观小友功力不凡，或许能在英雄宴上一举夺魁。”

改道向东？可师父分明说让她向北行。

梨簌手中运气内力朝那人攻去，却见那人身形一闪敏捷躲过，语气散漫：“小友的脾气可真算不上好。”

梨簌施施然站起身，并未搭理他这句话，反而将目光落在远处山林之巅。

“你说我走错了路，又会如何？”

“也许会死。”

那人拿起放在桌边的长剑，运起轻功离开了此处，眨眼间便再不见其身影。

“会死吗……”梨簌垂下眼帘，山林之巅处传来熟悉的内力气息，她不再犹豫，飞身而去。

……

【天启皇宫】

宋昭一身青衣落地的瞬间，宫中侍卫便立刻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马上整兵出现。

“你们的速度还真是慢。”宋昭并不将眼前的一支军队放在眼里。

她负手而行，一步一步跨上大殿高阶，周身三丈内无人能近其身，所有人都被她身上散发的内力震开，她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

“大胆宋昭，你可是要弑君？”瑾萱公公站在大殿门口，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弑君？”宋昭微微偏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瑾萱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内力在体内紊乱奔窜，几近失控。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可那股蚀骨的痛楚却依旧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若我想，你们拦不住我。”宋昭根本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曾经的学堂李先生为了他的徒弟曾一人对抗大内八十一位高手，一掌重伤太安帝，而你们这些废物甚至没能伤到李先生的一片衣角。”宋昭语气淡淡，伸手推开大殿宏伟的大门，主座上坐着如今北离的皇帝陛下。

“让你们的士兵退回天启，否则我不介意效仿昔日李先生，替你清理门户。”这话毫不留情面，仿佛在她眼前的不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只是一只蝼蚁。

“宋昭……咳咳！”明德帝看着面前这个容貌依旧的女人，他曾经也觊觎过这样的天上明月，而他现在已经病钟老态。

“这么多年过去，你竟依旧未改。”明德帝如今的眉宇间少了几分昔日的苛厉，多了些许倦怠。他的心，早在五年前便已成灰，再无力去争、去斗。那些权谋与算计，仿佛成了压垮他脊梁的重担，令他连呼吸都透着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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