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谈谈关于案子的事吧,先生。”
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埃里仕喝掉了一整杯茶试图将那种甜腻的味道往胃里顺一顺。
老人先是愣了一瞬,随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请随我来吧,孩子。”
沿着二楼最左侧一条狭窄的楼梯向上走,随后老者从衣兜里取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打开房门。
这是一间阁楼,靠外的一边是一扇连接着左右两侧墙壁的落地玻璃窗,木制地板上铺着一张柔软的米白色绒毛地毯,门旁天蓝色木制矮柜上,铁质烛台里掐灭的蜡烛灯芯燃烧了一半。
白色窗帘从滑杆上温顺的垂落下冗长的拖摆,随意地堆积在地板上。
窗帘内侧的一层白纱被敞开的窗户外带来的微风轻轻撩动靠着。左侧靠近墙壁的是一张柔软的大床,靠着右侧墙壁的是一个梳妆台,和一台崭新的缝纫机。
温馨的屋内,不知从何时起被蒙上了一层灰,靠近梳妆台的地方,靠背椅侧翻在了地毯上,干透的血迹从地板蔓延到了地毯上。
一个有着金色花纹的白瓷花瓶被摔得稀碎,花瓶里的绣球花瘫软在被泡胀的木板上枯萎,腐烂。
一把被血渍锈蚀的匕首被甩落在地毯上。
“在小姐失踪的一个礼拜前,有一名女佣被杀害,那个孩子叫作萨莉,她没有姓氏,是家主小姐的爱人。”
老人说道。
“就在同一天,另一名女佣在晚上翻出院墙跑走了。我猜想这她和那个孩子的死脱不了干系,所以联系了警察想要抓到她。但是揽括了汉姆尼、涅哥摩亚、立兹科德还有立兹坎萨岛的警察都没能通过居民信息的查询到这个人。”
“之后他们也尝试过其他办法,但那个人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埃里仕听着,他蹲下身子,戴上手套将其捡起地摊上的那把匕首。刀面上依稀可见一些怪异的透明红色晶体,被染成深褐色的地毯上,变得坚硬的绒毛上,附着着稀疏的晶体粒。
“那个女佣叫什么名字?”
埃里仕问道。
“她叫德朗特,在几年前和那个叫作萨莉的孩子一起被小姐请来了这里。她也没有姓氏。”
老人说着,埃里仕将匕首装进塑封袋,之后从衣兜里取出笔记本,把这些写了下来。
“凶器上有一些晶体,所以这有可能是毒杀。只不过,这还只是猜测…我需要将这把匕首带走化验。”
埃里仕将目光返回到了老人的身上。
“在那之后呢?”
老人踱步到了窗前,窗外是别墅的后花园,大大小小的花坛围绕着鹅卵石小径铺开,花园中央的大理石喷泉池被打理得洁白透亮,池中的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粼粼波光。
靠近围墙的地方有一处凉亭,凉亭外种植着的铃兰花远比其他花卉要茂盛得多。
老人向着那个方向指了指。
“小姐说那个孩子生前最喜欢的植物是铃兰,所以我们把她埋到了那里。”
“后来,我们为了安定好家主小姐的情绪,封锁了这个房间。”
埃里仕在屋里走了一圈。
“您能带我去那边看看吗?”
埃里仕跟随着老人来到了花园里,聆听着墙外的风声,杜鹃鸟在叽喳着,有的飞到了花圃里,有的停落在了喷泉池边。
他走到了那处凉亭前,尽量不去踩倒那些铃兰花的花枝,只为土壤下的那个女佣能得以安息。走到了凉亭中,他原本试图在这里找到些什么线索,却又不经黯然神伤。
似乎是时间过去了太久,自己原本都快想不起还有纳尔维什这么个姓氏的亲戚家族。但在管家的口中自己童年中那段鲜有的美好的记忆却又似乎和这里息息相关,可是自己分明对这里一点印象也没有…
奇怪啊,似乎是在列车驶过海珀格尔荒地时向下望见高架桥下被焚烧过后留下的枯枝丛林之后自己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这可不是好事,因为在接手任何一起案子之后,不论是谁都不应当让自己完全信任,哪怕是委托人…
“孩子,谢谢你还愿意关心你表妹的事情。自从夫人去世之后,老朽我几乎是把黛奥克多小姐当作孙女看待。”
“在我杜绝了小姐与其他亲属之间来往之后,这十几年来小姐她都十分的孤独。尤其是在那个叫作萨莉的孩子去世之后。”
“我想…如果你们还能再见上一面的话,小姐她应该会很开心。”
过了许久,埃里仕才缓过神来。
“您放心吧。”
他说道。
“我得走了。”
老管家目送着埃里仕走出了庭园大门,目送着那个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草甸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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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了纳尔维什宅邸之后,他沿着绿草如茵的山丘往下走,在穿过了将贫富两区分割开来的围墙之后走过了一条狭窄的巷子。铁索公交从面前大道中央的铁轨上驶过,水果摊里肥头大耳的老妪拿起苍蝇拍驱赶着货架上方乱飞的蚊虫,然后将那些长出黑斑的水果翻了个面。
肉铺前,面黄肌瘦的煤厂工人正和老板讨价还价。依傍着臭水沟的巷子里,几个乞丐将手臂伸进垃圾桶试图找到一些可以用于果腹的东西,桶里的老鼠被惊动,慌乱地窜出居所。
突然,一个报童从不远处的小巷中跑出,然后一不留神撞在了埃里仕的身上,帆布包里的报纸撒落一地。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
他慌张地道着歉,然后蹲下身子捡起地上被雨水打湿的报纸,眼里满是不安。
“你没受伤吧?”
那些沾了水的报纸变得破烂,看样子是卖不出去了。
“这些,卖给我吧。”
报童闻言,眼中的惶恐变为了感激。在埃里仕付了钱之后,他不停地道谢,然后跑走了。
“在去警局之前先去找个落脚的地儿吧,估计这案子得调查很长时间…”
埃里仕自言自语道,顺手将被雨水打湿得不成样子的报纸扔进了身旁的铁皮垃圾箱,只留下几张没有沾湿的,提着行李走向汉姆尼中央广场。
这条街的规模比埃里仕想象中的要大,步行了大约一个半小时才来到了目的地。
因为汉姆尼街的整体经济存在着严重的两极分化,在贫民去那边根本就别想租到房子。
好在富人大多居住在郊区的私人别墅,所以居住于中央广场周围的居民也都是些中产阶级,所以房租算不上贵。
埃里仕租了一个带有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厨房一个客厅的屋子。墙纸和屋内的吊灯是灰绿色调的,至少看着能让眼睛好受。
客厅不大不小,除开一张床、一张沙发,一张茶几之外还有不算拥挤的落脚处。透过百叶窗向下看去,楼房的正对面就有一个刷着红漆的邮件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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