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终于，两个人走到了汉姆尼黑市的路上。

破烂的屋檐下，商人们售卖着说不上是什么物品的东西，埃里仕只能依稀认得那些框子里的植物，甚至还有一家提供给异食癖的餐馆，餐馆门前的铁钩上挂着一些被苍蝇环绕的野生动物内脏和一些认不出来的东西。

沿着街道走了大约十分钟之后，埃里仕向拐角处看去。那是一家酒吧，门框上刷了一层红色油漆，入口是一扇深褐色半透明的玻璃门，门口种着几盆蓝紫色的金鱼草。醒目的颜色与周遭的灰色建筑显得格格不入。

“我先回局里去了，你注意安全！”

萨塔林说道，或许是在离开警局之前他换了一身便装，所以并不会在这一带引来麻烦。

随后，萨塔林拿出藏在外衣夹层里的麻醉枪给埃里仕看了一眼。

“嗯，一路顺风。”

埃里仕推开店门走了进去，散发着橘黄色光的灯串挂在天花板上。

埃里仕四处张望着，位于大门正对面的是吧台，吧台背后是放着各种酒的货架，吧台上方的天花板上有一条滑轨，滑轨上安装着一些铁钩，铁钩上挂着各种酒杯和调酒器具。

靠着墙壁的一边有几扇玻璃彩窗，但是因为窗户外是墙壁所以也只是安装在那里充当装饰。除此之外就只是一些普通的座椅。

“有人在吗？”

埃里仕喊了一声，然而，下一刻，酒馆里的灯光在一瞬间全部熄灭！

不安的感觉一拥而上，埃里仕下意识地向腰间别着的左轮抓去，就在这时，有人从旁边擦肩而过。

“埃里仕•纳尔菲特，红酒酿造厂中排行第二的家族独生子。”

只听见对方慢悠悠地说着。

“想来你应该也不缺钱，怎么想着干私家侦探这么个行当？”

脚步声在左侧大概隔开两张桌子的距离处停下，然后，一扇假窗的边框灯被打开了。

埃里仕拔出左轮，将枪口对准了那个方向。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昏暗灯光的映照下，一个身高比自己矮一截的人出现在了那里，红色的略带反翘的头发，瞎了一只眼睛，头顶有一对看着格外别扭的“兔子耳朵”，像是进行了什么违规手术给缝合上去的一样。

“哇喔，瞧你这气性。让我猜猜……”

对方继续慢条斯理地说着，像是丝毫不介意埃里仕随时会扣下扳机。

“你干这行当的目的该不会…”

刹那间，窗户上的灯光熄灭了，这次，没有却听见脚步声！

“就是为了复仇吧？”

这一次，声音的源头就在耳边，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条蟒蛇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靠近自己，然后在耳边吐信子！

埃里仕向着那边转身，随着自己扣下扳机，没有枪声，室内也没有传来其他的任何声响！紧接着，灯亮了。

这个红头发的家伙就站在自己面前，他眯着眼玩味地注视埃里仕，嘴角带着一抹讥笑。

这时，埃里仕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的左轮早就被调包了！换作了一把塑料壳的玩具枪，而扣下扳机后的枪口弹出一面白旗，上边写着“loser”。

“你在找这个？”

对方一边说着，一边亮出手里的那把顺来的手枪，随意地拆下弹夹揣进兜里，然后把空壳抛回给了埃里仕。

“你…普雷迪•瓦伦尼亚？”

埃里仕并没有因为对方归还武器而放松警惕，这是个危险的家伙，他之所以会将武器归还，那就说明，他还有其他可以在顷刻之间干掉自己的方法。

“是汉姆尼警局那个废物局长告诉你的，还是说，你真把我给认出来了。”

埃里仕不由得感到自己起了一一身冷汗，普雷迪的目光又在自己的衣服上扫视了一遍。

“看看你外套右边的衣角吧。”

埃里仕低头看去，那里居然是…

一枚窃听器！

“从你在月台下了火车之后，我安排在那儿的人就给我打了一通电话。”

接着，埃里仕向着门口看去，方才打开电灯开关的那个人…

正是在自己刚走到街上时撞见的那个报童。

“抱歉，先生。”

在埃里仕有些恼火而不解的目光中，那小孩儿怯生生地别回头去。

“别怪他了，是我喊他给你衣服上装的窃听器。”

说着说着，普雷迪自顾自走到吧台后边。

“要喝一杯吗？”

这家伙像是丝毫不在意他面对的这个人在某一刻想要杀了他自己。

“不了。”

埃里仕拒绝了。

普雷迪自顾自地接了两大杯扎啤，然后将其中一杯推到埃里仕面前。

“怎么？怕我给你下毒？”

普雷迪说着，然后忽然托着下巴，像是有些发愁地蹙起眉头。

“诶呀…可是呢，我好像确实在和你打照面之前，就让人把那两个准备蹲门口看情况的家伙给弄死了呢。”

“你不会介意吧？”

埃里仕的心脏发疯似的狂跳，他强压着心里的恐惧。现在跑出去？抡起旁边的椅子砸他？

不…先不论这个疯子会不会反杀自己，如果真把他给解决掉了，那眼下唯一找到的线索的方法就会断掉…

“你不会杀他们。”

“因为比起直接杀掉他们打草惊蛇，想一些办法来把他们引开或者是把他们打晕再让人拖到警局门口会更保险。”

普雷迪的两只耳朵“欻”的一声 竖了起来！那两只耳朵居然是真的…

然后，只见他站起身，然后捧腹大笑起来。

“你还算有点脑子…我确实不想因为这屁大点儿事导致有条子来找我麻烦。”

“换作在平时，警局的人也没什么心思来收拾我。但要是他们的人死在我手上，那麻烦就大了。”

说着，他突然一拍桌子，将脑袋凑到了埃里仕的面前。

“那老东西居然安排你跟我面谈…他就不怕我把你给杀了？”

普雷迪压低声音说道，像是在试探埃里仕。

“毕竟，死了一个给他们添麻烦的外地人，他们反倒会觉得轻松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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