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牌

周六中午，祁繁随便扒了几口饭就出门了。父母似乎察觉到了兄弟俩之间的异常，但只当是普通的小摩擦，没有多问。

　　琴房空无一人。祁繁坐在钢琴前，心不在焉地弹着练习曲，眼睛不断瞟向门口。两点五十，三点，三点二十……祁简没有出现。

　　正当他准备放弃时，门被推开了。但不是祁简，而是林媛，手里依然拿着那台该死的相机。

　　“等人？”她歪着头问，语气里带着恶意的愉悦。

　　祁繁合上琴盖：“出去。”

　　“真遗憾，你哥今天不会来了。”林媛靠在门框上，“猜猜他在哪？”

　　祁繁的手指掐进掌心：“不感兴趣。”

　　“他在学生会办公室，和主席讨论……怎么处理校园谣言问题。”林媛走进来，相机镜头对准祁繁，“特别是关于一对双胞胎兄弟的。”

　　“滚出去。”祁繁站起来，声音低沉而危险。

　　林媛不退反进：“你知道吗？最有趣的是，当我暗示手上有更多证据时，你哥的第一反应不是否认，而是问‘你想要什么’。”她轻笑一声，“这等于变相承认了，不是吗？”

　　祁繁的大脑嗡嗡作响。祁简和林媛私下见面了？他妥协了什么？答应了什么条件？

　　“让我猜猜，”林媛继续道，“他现在是不是告诉你保持距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祁繁如坠冰窟：“你疯了？”

　　“我很公平。”林媛转身离开，“给你们三天考虑。周一校刊截稿前，我要答案。”

　　门关上后，祁繁在钢琴前呆坐了许久。窗外的天色渐暗，琴房没有开灯，他的轮廓渐渐融入阴影中。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时，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祁简的电话。

　　响了很久，对方才接起来。

　　“琴房。”祁繁只说了一个词就挂断了。

　　二十分钟后，门再次被推开。祁简站在门口，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林媛来找过我了。”祁繁直接说，“她给了你什么条件？”

　　祁简走进来，关上门，但没有开灯：“不重要，我不会接受。”

　　“让我猜猜——用你的退学换我的清白？”祁繁冷笑，“真是伟大的牺牲。”

　　“不是牺牲，是止损。”祁简的声音很平静，“我是哥哥，责任在我。”

　　“责任？”祁繁站起来，“什么责任？爱上我是你的责任？还是不敢承认是你的责任？”

　　黑暗中，祁简的呼吸变得粗重：“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了。”

　　“那就错到底啊！”祁繁抓住他的衣领，“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明明跨出了一步，又马上缩回去！”

　　祁简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发疼：“因为这一步下面是悬崖！”

　　“那就一起跳！”祁繁几乎是吼出这句话，随即又压低声音，“我宁愿粉身碎骨，也不要你这样……这样若即若离地折磨我！”

　　祁简突然松手，后退一步：“林媛不会真的公开录音。”

　　“你怎么知道？”

　　“我查过了，她父亲是教育局副局长。”祁简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分析问题的冷静，“这种丑闻会影响他的仕途，她不敢冒险。”

　　祁繁愣住了：“所以你拒绝她是因为……算准了她不敢？”

　　“不全是。”祁简的声音低了下来，“我拒绝她是因为……没有人能威胁我离开你。即使是我自己也不行。”

　　这句话在黑暗中回荡，比任何告白都更有力量。祁繁向前一步，想要触碰祁简，但对方又后退了。

　　“但我们确实需要时间。”祁简继续说，“等风头过去……”

　　“等到什么时候？高中毕业？大学毕业？”祁繁的声音带着苦涩，“还是等到我们变成陌生人？”

　　祁简没有回答。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终被手机的震动声打破。祁简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微变：“学生会紧急会议。”

　　“又是林媛？”

　　“不清楚。”祁简转身开门，“回家再说。”

　　祁繁跟着他走出琴房，走廊的灯光刺得眼睛发疼。他们一前一后下楼，保持着安全距离。快到校门口时，祁简突然停下，示意祁繁别动。

　　校门外站着几个男生，为首的正是张昊，正叼着烟和同伴说笑。祁简回头看了祁繁一眼，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然后独自走了出去。

　　张昊看到祁简，立刻掐灭烟头，脸上堆起假笑：“哟，学生会的模范生也逃课？”

　　“值日。”祁简简短地回答，脚步不停。

　　“你弟呢？”张昊故意提高声音，“怎么不一起了？吵架啦？”

　　祁简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回头。祁繁躲在墙后，拳头攥得生疼。

　　“听说你们在临江……”张昊的话没说完，祁简突然转身，几步走回他面前。

　　“张昊。”祁简的声音很轻，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你父亲在税务局工作，对吧？”

　　张昊的脸色变了：“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祁简微笑，“只是提醒你，下周开始学生会会重点检查校园吸烟问题。你知道，吸烟区以外的违规者……要通知家长。”

　　张昊的烟掉在了地上：“你他妈……”

　　“还有，”祁简凑近他耳边，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如果你再提临江，或者我弟弟的名字，我会让你父亲知道你在网吧通宵赌博的事。监控录像我都有。”

　　张昊的脸色变得惨白。祁简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得像一把出鞘的剑。

　　祁繁等那群人散开才走出校门。回家的路上，他回想着祁简威胁张昊的样子——那个永远彬彬有礼的学生会优等生，为了保护他们不堪一击的秘密，毫不犹豫地亮出了獠牙。

　　这让他想起小时候，有次他被高年级学生欺负，祁简也是用这种冷静到可怕的方式替他报仇。那天晚上，祁简在日记里写：“如果可以，我想永远做他的盾牌。”

　　十七年了，有些事从未改变。

双生：彼岸的重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