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生长

春日的阳光透过教室斑驳的窗棂，在课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我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着作业本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后桌同学的嬉闹声混着窗外的蝉鸣传来。自从母亲生病后，我每天都像绷紧的弦，早读前送报纸，午休时去食堂帮工，夜晚还要复习到凌晨。

月考成绩公布那天，光荣榜前围满了同学。我攥着衣角，在人群外徘徊，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红榜最顶端，我的名字赫然在列，年级第三的名次旁贴着鲜红的五角星。泪水突然模糊了视线，我想起那些在路灯下做题的深夜，想起母亲偷偷塞给我的鸡蛋，想起哥哥布满冻疮的手。

放学路上，我绕道去了菜市场。攥着省吃俭用的钱，买了一把新鲜的排骨。推开家门，母亲正在缝补我的校服，看见我手里的肉，眉头皱了起来："乱花钱做什么？"我笑着把她按在椅子上："今天学校奖励了奖学金，咱们改善改善伙食。"

厨房里飘起排骨的香气时，敲门声突然响起。二爸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箱牛奶，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听说囡囡考得不错？"母亲挡在我身前，语气冷淡："有事直说。"二爸搓了搓手："你二婶的弟弟在教育局工作，要是囡囡愿意，可以帮忙安排去重点班..."

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重点班意味着更好的师资，更大的机会考上好大学，但二爸眼里闪烁的算计让我一阵作呕。"不用了。"我从母亲身后走出来，声音清脆，"我靠自己能行。"二爸脸上的笑容僵住，冷哼一声转身离开，牛奶箱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夜幕降临，我和母亲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月光洒在她新添的白发上，我突然发现，她的背好像更驼了。"后悔拒绝吗？"母亲轻声问。我把头靠在她肩上："不后悔。他们的帮助是有条件的，我想要堂堂正正地赢。"

此后的日子，我像一株扎根石缝的野草，在风雨中倔强生长。清晨的街道还浸在黑暗里，我已经骑着破旧的自行车穿行在送报的路上；课间十分钟，别的同学在聊天打闹，我却在整理错题；深夜的台灯下，我反复研读课本，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

模拟考的成绩一次次攀升，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市里要举办学科竞赛，我推荐了你。"我摩挲着报名表，眼眶发热。回家的路上，我特意绕到二爸家楼下，看见他们家灯火通明，表姐的笑声透过窗户飘出来。我握紧拳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属于我的光，不需要依附他人的施舍。

竞赛那天，考场外的香樟树枝叶繁茂。我深吸一口气，迈进考场。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照在试卷上，笔尖划过纸面，沙沙的书写声里，我仿佛听见梦想拔节生长的声音。那些吃过的苦，流过的泪，终将化作翅膀，带我飞向更高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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