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银戒之暗纹与明局

沈晓梅紧握着那枚银戒，蜷缩在公共浴室的角落，水珠顺着锈迹斑斑的管道滴落，在搪瓷浴缸边缘敲出空洞的回响。指尖因被戒指棱角硌出的凹痕已隐隐渗血，她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定在戒圈内侧那行数字上——1983.7.16，那是三年前父亲沈振国从边防连调任侦察营的日子。昨夜晾衣场的画面骤然浮现于脑海中。所有迷彩服都按编号整齐排列，唯独那条浅蓝色工装裤歪斜地挂在铁丝上，裤脚褶皱处还沾着新鲜泥浆。那是后勤科小张的裤子，可今早她分明看见小张穿着笔挺的军裤去给李主任送文件。“沈姐？”一声惊呼打断了思绪。沈晓梅抬头，正撞见保洁员王大姐慌张藏起沾着煤灰的扫把，袖口露出半截金灿灿的镯子。那模样竟与三个月前厂里失窃的黄金加工品如出一辙，而王大姐的工资袋永远装着皱巴巴的十元钞。“小心烫伤。”沈晓梅指了指对方滴水的扫把头，目光却牢牢锁定在她的手腕上。王大姐像被烫到般缩回手，蜡黄的脸浮起可疑的红晕：“我、我去换个拖把……”锅炉房的方向传来铁锹碰撞声，沈晓梅贴着墙根摸过去。突然，拐角处伸出一只布满老茧的手，带着松节油气味的掌心捂住她口鼻。“别出声。”沈振国压低的声音震得耳膜发颤，迷彩服领口蹭着她脸颊，“有人盯着银戒。”黑暗中，男人的呼吸轻擦过她的额角。沈晓梅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擂鼓般撞击胸腔，直到他松开手后退半步，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亮了他军装第三颗纽扣的磨损痕迹。那里本该别着烈士纪念章，此刻却空荡荡晃着细绳。“李主任在查你昏迷当天的监控。”沈振国突然递来一卷胶卷，塑料壳还带着体温，“保卫科老赵发现的，他们想栽赃你偷看机密文件。”胶卷尾端露出半截红色标记——正是银戒内侧数字对应的日期编码。沈晓梅指尖发麻，猛然抓住他的袖口：“你的纪念章呢？”话音未落，走廊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沈振国反手将她推进储物柜，铁皮撞击声里，她听见李主任阴恻恻的冷笑：“小沈，组织上需要你配合调查。”柜门缝隙透进一线光，照出男人军靴根根分明的转身。他留给她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右手无名指上一道浅浅的戒痕，与她掌心血凹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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