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谁家结婚后晨练，是不是有病

云逾白把筷子往食盒上一拍，气鼓鼓地裹紧了锦被："楚凌霄！你可听好了——"她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我云逾白今天大婚休假，谁也别想让我晨练！"

她掰着手指细数罪状："以前在云家当体育生天天跑圈，进了醉仙楼还得凌晨起来剁肉馅..."突然从被窝里掏出个小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现在嫁给你第一天就要耍刀？这买卖亏大了！"

楚凌霄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玄色劲装下肌肉线条若隐若现："爱妃误会了。"突然从食盒底层端出盏冰糖炖雪梨，"本宫说的晨练..."

温热瓷盏塞进她手里，甜香扑面而来。云逾白正要喝，突然警觉地抬头："等等！这该不会是..."

"润喉用的。"楚凌霄忽然俯身，唇瓣擦过她耳垂，"毕竟..."指尖点了点她腰间某处穴位，"待会叫哑了，本宫会心疼。"

"噗——！"云逾白一口甜汤全喷在了某人价值连城的蟒纹腰带上。窗外传来青竹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显然是被口水呛到了。

"楚！凌！霄！"她红着脸去摸银簪，"我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唔..."

剩下的狠话被甜滋滋的雪梨堵了回去。楚凌霄就着她的手饮尽残汤，突然将人打横抱起："爱妃既不想跑步..."大步走向内室温泉池，"不如试试..."

"水下憋气训练？"

屏风后水花四溅，某个小新娘的抗议混着水声传来："你这是...咕嘟...滥用职权...哗啦..."

檐下风铃叮当作响，盖过了室内令人脸红的动静。青竹抱着小本本蹲在药圃里，愁眉苦脸地写道：「癸卯年八月初六，太子妃晨练课程：未时三刻，温泉凫水，授课时长...」笔尖顿了顿，偷偷补了句：「师父！殿下他抢我活计！」

云逾白从温泉池里湿淋淋地爬出来，裹着浸透的寝衣，气得直跺脚："楚凌霄！你是不是有病呀！"她抓起岸边的皂角盒子就往他身上砸，"我真的会生气！谁家大婚第一天就拽着新娘子泡温泉练憋气的？！"

楚凌霄轻松接住飞来的皂角盒，玄色单衣湿透后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的轮廓。他慢条斯理地拧着袖口的水："爱妃刚才不是憋得挺开心？"突然从池边捞起个东西，"连银簪都踢掉了。"

"那是我挣扎的时候掉的！"云逾白扑过去抢簪子，脚下一滑直接栽进他怀里。熟悉的沉水香混着温泉热气扑面而来，她突然发现这人锁骨上有个新鲜的牙印——分明是她刚才在水下咬的。

楚凌霄顺势扣住她的腰："现在知道..."指尖抚过她泛红的耳尖，"本宫有什么病了？"

"自恋狂！"云逾白把湿发甩了他一脸，"强迫症！"又戳了戳他胸口，"还有...还有..."突然语塞，因为对方正用指尖在她掌心写字。

——痒。

她猛地缩回手，却听见头顶传来低笑："病名唤作..."突然被打断。

"殿下！"侍卫慌张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北境急报！萧太医已经候在书房了！"

楚凌霄脸色骤冷，云逾白趁机挣脱，赤脚踩在满地水渍上："快去快去！"她推着他往外走，"国家大事要紧！"

殿门关上的瞬间，云逾白长舒一口气，突然瞥见铜镜里的自己——发髻散乱，唇色嫣红，活像只煮熟的虾子。她气呼呼地扯下屏风上的干净衣裳，却从里面飘出张字条：

「酉时考察凫水功课。——夫」

"考察你个大头鬼！"云逾白把字条团成球扔进温泉，却听见"咕咚"一声——某块墨玉腰牌跟着沉了下去。

"完了..."她看着水面上浮起的"东宫令"三个字，绝望地捂住脸，"这下真要练潜泳了..."

东宫书房内

萧清晏立于案前，银发微湿，显然刚从药房匆匆赶来。他指尖搭在一封加急军报上，声音沉静："北境异动，恐有变数。"

楚凌霄倚在太师椅上，指尖轻叩桌案，眸光冷峻："萧太医倒是消息灵通。"

萧清晏抬眸，眼底一片清明："殿下既已大婚，朝局更需稳固。"他顿了顿，"云姑娘……不，太子妃性子跳脱，但并非不明事理。"

楚凌霄冷笑一声："萧卿这是在教本宫如何待妻？"

萧清晏神色未变，只从袖中取出一只青瓷瓶，置于案上："安神丹，可助眠。"他顿了顿，又补一句，"……莫再逼她凫水。"

楚凌霄眸光一沉，指尖捏起瓷瓶，语气危险："萧清晏，你越界了。"

萧清晏微微垂首，银发掩去眼底情绪："臣只是尽医者本分。"

沉默片刻，楚凌霄忽而嗤笑："好一个‘医者本分’。"他起身，玄色衣袍扫过案角，"那她七岁时，你带她离京，也是医者本分？"

萧清晏抬眸，直视楚凌霄："是。"

楚凌霄缓步逼近，嗓音低沉："本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指尖抵在萧清晏肩上，力道沉得惊人，"从今往后，离她远点。"

萧清晏不退不避，只淡淡道："殿下若信她，便该信她的选择。"

楚凌霄眸色骤寒，正欲开口，忽听殿外传来——

"哐当！"

紧接着是云逾白气急败坏的喊声："楚凌霄！你的破玉牌沉池底了！自己捞去！"

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一滞。

萧清晏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后退一步："臣告退。"

楚凌霄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忽而冷笑："萧清晏。"

银发太医驻足。

"明日她若再喊腰酸……"楚凌霄指节叩在案上，"本宫烧了你药圃。"

萧清晏头也不回："臣会备好金疮药。"

云逾白坐在菱花镜前，指尖拨弄着妆台上散落的珠钗，突然转身拉住身后宫女的衣袖："宫女姐姐~"她眨巴着眼睛，"能给我梳个飞仙髻吗？就是醉仙楼说书先生讲的那种！"

那宫女手一抖，玉梳"啪嗒"掉在妆台上："娘、娘娘折煞奴婢了..."她慌忙跪下，"奴婢名唤青霜，是殿下拨来..."

"青霜？"云逾白突然凑近，吓得小宫女往后一仰，"名字真好听！"她笑嘻嘻地摸出个油纸包，"尝尝？我从御膳房顺的玫瑰酥。"

青霜盯着递到眼前的点心，眼圈突然红了："娘娘...您这三日..."她突然压低声音，"是第一个问奴婢名字的。"

窗外日光西斜，将两人影子投在绣屏上。云逾白边啃酥饼边含糊道："那你跟我说说，楚凌霄小时候..."突然瞥见铜镜里多出一道玄色身影，酥饼渣呛进气管："咳咳咳！"

"娘娘！"青霜慌忙拍背，突然被一股凛冽气息逼退。楚凌霄不知何时已立在妆台旁，正用指腹擦去云逾白唇角的饼屑："慢些。"转头扫了眼青霜，"退下。"

待殿门合上，云逾白立刻揪住他衣袖："你吓着她了！"却见楚凌霄从袖中取出支金累丝步摇，慢条斯理插进她发间："青霜是暗卫。"指尖划过她骤然僵住的脖颈，"萧清晏亲手挑的人。"

日光忽然被云层遮蔽。步摇垂珠在阴影里泠泠作响，像极了太医署檐下的银针风铃。云逾白盯着镜中楚凌霄晦暗不明的神色，突然笑了："所以这三天..."反手握住他手腕，"你们是派她来盯梢的？"

楚凌霄俯身，玄色衣袍笼住她周身："是保护。"忽然咬住她耳垂，"毕竟..."温热呼吸烫得人发颤，"有人连吃块点心都能呛着。"

殿外传来青霜压抑的抽泣声，隐约混着萧清晏的轻叹。云逾白突然夺过梳子："我自己来！"却在镜中看见楚凌霄执起她一缕散发，动作生疏却认真地编起了辫子。

"你..."

"十二年前。"他忽然开口，"给你梳头的嬷嬷..."指节擦过她突然绷紧的后颈，"是突厥细作。"

铜镜"咣当"倒地。云逾白怔怔看着地上散开的发辫——歪歪扭扭，却透着笨拙的温柔。

云逾白对着铜镜左看右看，突然"噗嗤"笑出声来，指着自己头上歪歪扭扭的发辫："楚凌霄，你这手艺...是跟御膳房揉面的师傅学的吧？"她故意晃了晃脑袋，那根辫子立刻松散开来，"难看死了！"

楚凌霄眯起眼，指尖还缠着一缕她的发丝："本宫记得..."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本《妆奁录》，"某人七岁时非要给我扎辫子..."翻开泛黄的书页，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个小人，头顶竖着根冲天辫，旁边批注：「楚家哥哥变成小姑娘啦！」

"这这这..."云逾白涨红了脸去抢，"萧清晏怎么连这个都留着！"

"因为他知道..."楚凌霄轻松举高书册，另一只手突然扣住她后脑，"迟早要物归原主。"温热唇瓣压下来的瞬间，殿门"砰"地被撞开——

"殿下！北境急...呃..."侍卫看着自家主子唇上沾着的口脂，僵在原地。

云逾白趁机挣脱，赤着脚跳下妆凳："青霜姐姐救命！"却在门口撞进个温暖怀抱。抬头正对上萧清晏清冷的眸子，他手中还端着碗黑漆漆的汤药："安神汤。"目光扫过她凌乱的发辫，"...加了三钱甘草。"

楚凌霄的声音从身后阴森森传来："萧太医来得正好..."玄色衣袖扫过药碗，"不如说说，当年是谁教她往本宫茶里下巴豆的？"

云逾白突然抢过药碗一饮而尽，苦得整张脸皱成包子："好哇！原来我那些'独门配方'都是..."话未说完，突然身子一软——萧清晏稳稳接住栽倒的小姑娘，轻声道："剂量足够睡到明日辰时。"

楚凌霄接过昏睡的新娘，突然冷笑："你倒是惯会给她解围。"

"殿下。"萧清晏将空碗交给瑟瑟发抖的青霜，"大婚三日未朝..."银发在廊下微光中如雪泛寒，"该去应付御史台了。"

暮色渐沉，楚凌霄凝视着怀中人儿的睡颜，忽然扯下自己腰间玉佩扔给萧清晏："看着她。"转身时玄色衣袂扫过门槛，"若再少一根头发..."

"臣会备好生发膏。"萧清晏淡定接话，低头却见云逾白正偷偷冲他眨眼——哪还有半分昏睡的样子。

青霜手里的玉梳又"啪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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