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逾白裹着锦被躺在床上,指尖烦躁地揪着被角,眼睛瞪着帐顶的流苏发怔。窗外虫鸣唧唧,月光透过纱窗在床沿织出银白的格子,她脑子里正翻来覆去地盘算着明天的"逃跑计划"——先让清霜去引开楚凌霄,再从萧清晏标注的"狗洞"钻出去,最后拐到西市买个面具乔装......可刚想到一半,便被自己咬得发麻的下唇扯回现实。
"啪"的一声,她翻身用枕头捂住脑袋,却不小心碰掉了床头柜上的青瓷药瓶。瓶子骨碌碌滚到床底,露出瓶身上新贴的字条:"晨间露水重,宜穿狐裘。"笔迹是萧清晏清润的小楷,末尾还画了朵歪歪扭扭的蒲公英——显然是某人偷学了她的涂鸦习惯。
云逾白盯着字条忽然笑出声,手指摩挲着纸角想起白天楚凌霄攥着平安结的模样。那红绳上的结扣她今早偷偷数过,分明比记忆里多了七个新结,像是有人年复一年地在旧痕上叠新印。她猛地甩头,将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脑海,掀开被子赤着脚跑到书桌前,抓起炭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地画起"逃跑路线图"。
"第一步,偷钥匙;第二步,骗清霜望风;第三步......"她咬着笔杆皱眉,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瓦片轻响。警觉地吹灭烛火,借着月光望去,却见檐角挂着半片玄色衣料,正随着夜风晃悠——分明是楚凌霄常穿的云锦裁片。
"变态!"她抄起镇纸就要砸窗,却在抬手瞬间看见那人影迅速缩了回去,带落的瓦片"咚"地砸在青石板上。云逾白气鼓鼓地扒着窗台张望,却只看见满地碎瓦片中,躺着颗剥了壳的荔枝,果肉上还凝着夜露。
她忽然想起清霜说过的话:"殿下以前总把最甜的荔枝蜜藏在你枕头底下,被你发现后还嘴硬说是'赏给野猫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颗荔枝,凉意顺着指腹漫上来,却在心底烫出个小小的坑。
重新躺回床上时,云逾白将炭笔扔得远远的。她望着帐顶忽明忽暗的月光,忽然把被子蒙住头,闷闷地踢了踢脚——什么逃跑策略,全被那个神经病太子搅乱了!可嘴角却不听话地往上翘,直到听见窗外传来刻意压低的脚步声,才猛地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紧实的蚕茧。
殿外,楚凌霄靠着廊柱滑坐在地上,指尖还沾着荔枝汁的黏腻。他望着紧闭的窗扉,忽然摸出腰间玉佩对着月光端详——那是她今天扔过来的抵押品,正面刻着"长毋相忘",背面却被她用小刀刻了只张牙舞爪的小兽。
"笨女人......"他低笑一声,将玉佩贴在胸口,听着屋内传来的细微动静,直到眼皮渐沉。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惊起檐下宿鸟,却见东宫墙头,有个黑影正小心翼翼地往狗洞方向挪动,怀里还揣着不知从哪顺来的金叶子。
云逾白睁着眼睛熬到子时三刻,听见殿外值夜宫女的脚步声渐远,立刻翻身坐起。她摸黑套上清霜早就备好的夜行衣,腰带里塞了三块金锭,又往靴筒里藏了把萧清晏磨的柳叶刀——美其名曰“防狼”,实则昨天刚用这刀削过楚凌霄的腰带。
“吱呀”一声,后窗被推开条缝。她探出脑袋张望,正对上院角那棵老槐树上挂着的红灯笼——那是和清霜约好的信号。刚要抬腿跨窗,却瞥见妆奁上摆着萧清晏新送的驱蚊香囊,犹豫两秒后一把塞进怀里,麝香混着艾草香顿时弥漫开来。
“娘娘小心些。”清霜的声音从墙根传来,手里举着个油纸包,“这是您要的蒙汗药,拌在值夜侍卫的茶水里了。”云逾白接过纸包挑眉:“你哪来的?”清霜赧然低头:“从萧大人药庐顺的......他今早刚炼的‘三日眠’。”
主仆二人蹑手蹑脚摸到角门,却见门缝里漏出微弱的火光。云逾白趴在地上往里看,只见两个侍卫靠在墙根打盹,脚边的茶盏空了一半,而墙角的狗洞——此刻正被一块巨大的青石板死死盖住,石板上还压着楚凌霄的鎏金镇纸。
“靠!”她气得拍地,惊动了打盹的侍卫。两人刚要起身,却见一团黑影“嗖”地飞过,正中他们后颈。云逾白转头,只见萧清晏背着药箱立在树影里,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手里还转着枚没扔完的安神针。
“早猜到你要闯祸。”他跨步上前,指尖按在石板边缘轻轻一推,露出底下重新挖开的洞口,“上次修补时留了机关。”洞口飘来潮湿的泥土味,混着他身上的松烟香,让云逾白莫名心安。
“萧清兄最好了!”她压低声音,抬脚就要钻洞,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等等。”萧清晏从药箱里掏出个瓷瓶,往她脖子上挂了串琉璃珠,“涂了避蛇粉,巷子里有野猫群。”琉璃珠碰撞出声,她忽然想起这是昨天在他药庐看见的半成品,珠子里还嵌着晒干的小黄花。
刚爬过狗洞,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云逾白转头,只见楚凌霄举着灯笼狂奔而来,玄色衣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发间还沾着几片槐树叶——显然是从树上跳下来时蹭的。
“云逾白!你敢再往前一步——”他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在看见她脖子上的琉璃珠时骤然卡住。月光下,那串珠子泛着柔和的光,正是当年他偷拿国库珍珠,求她亲手编的款式。
云逾白攥紧腰间的金锭,忽然踮脚冲他做了个鬼脸:“太子殿下,臣女先去西市逛啦!您要是追上我......”她转身狂奔,声音被风扯得零散,“我就、就把你小时候尿裤子的事写成话本!”
楚凌霄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忽然笑出声。他摸出怀里的平安结,指尖抚过新添的琉璃珠挂绳——某个笨女人昨晚趁他睡着,偷偷用金线把旧结和新珠缝在了一起。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他低头看了眼脚边的狗洞,无奈地摇头:“下次......该让工部把洞口拓宽些了。”
云逾白猫着腰在巷子里狂奔,黑衣下摆扫过墙根野草,兜里的金锭撞得叮当作响。“靠,这身体怎么比我原来的还虚!”她扶着墙大口喘气,额角沁出细汗,忽然瞥见巷口停着辆青布马车,车夫正靠着车轮打盹,马鞭挂在车辕上晃悠。
“就决定是你了!”她眼睛一亮,蹑手蹑脚摸过去,刚要解缰绳,却听见车内传来熟悉的药香——是萧清晏常带的薄荷膏味道。车门忽然“吱呀”开了条缝,银发男子探出头来,指尖还捏着半片安神花瓣。
“早算到你会走朱雀巷。”萧清晏侧身让出座位,车板上摆着装满糕点的食盒,“先垫垫肚子,去西市还得穿过三条街。”云逾白挑眉钻进车厢,瞥见他膝头放着的牛皮地图,正是楚凌霄卧室那幅秘藏的《京都夜巡图》,上面用朱砂圈着所有侍卫换岗点。
“萧清兄果然是神仙队友!”她抓起块桂花糕塞进嘴里,马车忽然颠簸起步,车外传来车夫慵懒的哈欠声——分明是被点了睡穴的暗卫。透过车帘缝隙,她看见街角闪过道玄色身影,楚凌霄举着她遗落的发带,在月光下气得直揉眉心。
“往东城绕!”她猛地拍车板,却被萧清晏按住手背。“不急。”他从袖中取出个小瓶,倒出颗蜜丸递给她,“先吃这个,防晕车。”云逾白咬开糖衣,忽然呛到——里面裹着的分明是楚凌霄最爱塞给她的蜜渍金桔。
马车在拐角猛地转弯,她一头栽进萧清晏怀里,鼻尖撞上他胸前的琉璃珠串。那是今早她随手塞给他的配饰,此刻随着颠簸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楚凌霄书房里那串被她摔碎的水晶帘。
“其实......”萧清晏的声音混着车轮声传来,“殿下昨夜在狗洞守了整宿,眼下怕是连朝服都没换。”云逾白捏着金桔核的手顿住,透过车帘缝隙,看见远处宫墙下闪过片眼熟的明黄——是楚凌霄的贴身内侍,正捧着她最爱喝的杏仁酪往角门走。
马车渐渐驶入繁华的西市,灯火映得她面颊发烫。云逾白忽然掀开窗帘,对着月亮比了个鬼脸,却在看见街边糖画摊时猛地叫停——那画糖人的老头,穿的围裙竟和楚凌霄小时候偷穿的那件肚兜同款花色。
“给我来只凤凰!”她跳下车,金锭拍在摊位上,瞥见萧清晏正从马车暗格里取出件狐裘,那毛色分明是楚凌霄去年猎到的白狐所制。糖画在夜风里渐渐凝固,她咬着凤凰尾巴,忽然觉得这甜腻里混着古怪的味道,像极了楚凌霄每次气极时,眼底那抹藏也藏不住的纵容。
“好啦萧清兄,谢啦!我、我真有正经事要办!”云逾白攥着男装布料往巷子深处钻,耳尖泛红得能滴血。待她再出来时,已是束着玉冠、腰悬折扇的俊俏“公子哥”,高马尾扫过泛红的耳尖,倒真有几分世家子弟的风流模样。
青楼门口的灯笼将她影子拉得老长,龟公刚要迎上来,却被她抛着金锭晃花了眼:“上房,要最大的!”(心里想着,谁说女子不如男)指尖捏着萧清晏塞给她的香粉囊,她刻意压低嗓音,混着脂粉香跨进门槛,没注意到身后暗影里,某截玄色衣摆正随着她的动作轻颤。
包间里很快挤满了莺莺燕燕。云逾白瘫在软榻上,任舞姬往她嘴里塞蜜饯,听着琴娘弹错第三根弦时,忽然拍桌大笑:“这曲儿该配金缕衣!”(她心里想着忽然就明白了以前的昏君有多快乐)话音未落,屏风后传来瓷器轻响,她抬眼望去,只见个戴面纱的“清倌人”正往香炉里添香,动作优雅得像极了——楚凌霄书房里那尊青瓷博山炉。
“公子可要听曲?”面纱女子开口,声线低哑却熟悉得让她心跳漏了半拍。云逾白眯起眼,瞥见对方袖口露出的朱砂痣——正是今早她给楚凌霄包扎时蹭到的胭脂印。
“好啊,”她忽然倾身逼近,折扇挑起对方面纱一角,“就唱本宫……不,本公子最爱听的《清平调》。”话音未落,屋内烛火突然全灭,女子长臂一捞将她按在软榻上,熟悉的龙涎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云逾白,胆子肥了?”
“楚、楚狗贼!”她挣扎着去摸靴筒里的柳叶刀,却被对方扣住手腕按在枕间。黑暗中,有柔软的唇擦过她耳垂,带着咬牙切齿的笑意:“男扮女装逛青楼?嗯?”指尖忽然捏住她腰间软肉,“是不是忘了,本宫昨晚新学的穴位……”
“殿下饶命!”云逾白尖叫着往旁边滚,却撞进另一具带着草药香的怀抱。萧清晏不知何时闪进屋内,指尖还转着安神针,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太子殿下,这是醉仙居。”他抬手点亮烛火,映出楚凌霄披散的长发和凌乱的外袍,“若被御史台撞见……”
“滚!”楚凌霄甩袖灭了萧清晏手中的烛,转身时衣摆扫落桌上酒壶,“云逾白,回家再跟你算账!”话音未落,忽然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脖颈滑下——云逾白正举着酒壶,笑得像偷腥的猫儿:“账?先喝完这壶‘悔悟酒’再说!”
包间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龟公捧着账本欲哭无泪。而屏风后的暗格里,某只被点了穴的真清倌人正瞪大眼睛,看着三个闹得不成样子的“贵客”——其中穿男装的小姐揪着太子的发带,太子攥着她的马尾,而那位银发公子正无奈地往酒壶里倒解酒药。
“下次再敢乱跑……”楚凌霄揪着她的衣领往青楼外拖,月光下,他发间还沾着片桃花瓣,“就把你绑在本宫书房抄《女戒》!”云逾白挣扎着举起空酒壶:“那我就把你昨晚在狗洞冻感冒的事写成话本!”萧清晏跟在身后轻笑,袖中滑落半张纸——正是他刚从楚凌霄腰间顺来的《禁足令》,上面朱笔批注着:“可携萧清晏同游,限酉时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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