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姐妹第一大

回到殿内，云逾白伸了个懒腰，指尖还残留着契约上的墨香，转头冲清霜挑眉：“清霜姐备水沐浴，我要用太子的浴池好好泡澡！他今早偷吃我半块梅花糕，总得让我占点便宜！”

清霜抿着唇轻笑，不多时便将鎏金浴池注满温水，撒上新鲜玫瑰花瓣，又备好了绣着并蒂莲的丝绸浴衣。她守在雕花门外，正想着要不要去催萧大人送安神汤，忽听云逾白在里头喊道：“清霜姐，快来！我们一起洗！以后别叫我娘娘，咱们就是姐妹，这后宫以后会有更多规矩，我不想连一个知心的朋友都交不到！”

清霜慌忙摆手：“娘娘这不合规矩！哪有宫女与主子同浴的道理......”话未说完，就听“啪”的一声水花四溅，整个人被拽进温热的浴池。她慌乱地护住胸口，发间的木簪散落在池边，耳尖涨得通红：“娘娘使坏！”

“嘿嘿，这下你怎么跑，一起嘛！”云逾白笑着往她身上泼水，玫瑰花瓣沾在两人发间，“在现代，闺蜜就是要一起泡澡、说悄悄话的！你给我讲讲宫里的趣事，我也告诉你我们那儿的新鲜玩意儿！”她突然凑近，神秘兮兮道，“比如......怎么整治爱偷吃点心的太子！”

清霜被她逗得噗嗤笑出声，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水面泛起涟漪，映着窗外摇曳的竹影，两个身影时而凑头私语，时而笑闹泼水。殿外传来小黄狗的叫声，还有楚凌霄远远的呼喊：“云逾白！你是不是又霸占本宫的浴池......”

话音戛然而止。楚凌霄举着刚烤好的桂花酥僵在门口，看着池子里打闹的两人，耳根瞬间红透。云逾白朝他挑眉，故意将玫瑰花瓣洒向空中：“太子殿下要一起吗？”

“你、你放肆！”楚凌霄转身撞翻烛台，落荒而逃的模样惊飞了檐下的夜枭。清霜望着他狼狈的背影，笑得直不起腰，云逾白则托着下巴，望着满池波光喃喃：“以后的日子，大概会比纸牌还精彩吧。”

水雾散尽，云逾白裹着绣着并蒂莲的锦袍，一边用干布擦拭湿漉漉的发梢，一边打量着清霜换上的淡青色寝衣。烛光摇曳间，清霜将掉落的木簪重新别好，耳尖还泛着泡澡后的红晕：“娘娘，时辰不早了，奴婢该回房......”

“打住！”云逾白蹦到她面前，湿漉漉的发丝扫过清霜手腕，“你现在是不是还住我旁边的那个小屋？虽然说也不是很小吧，在宫女那边已经算很大了，但是我觉得我的屋子更大，晚上和你睡觉一起聊天会更有意思，这才是姐妹该干的事！”她突然板起脸，学着楚凌霄平日里的架势，“我不允许你拒绝，你就当是主子的命令！”

清霜又好气又好笑，屈膝行礼时眼里满是无奈：“娘娘若真下命令，奴婢只能从命。只是......”她瞥见云逾白眼底藏不住的期待，声音不自觉放软，“只是殿下若是知道......”

“他敢有意见？”云逾白哼了一声，拉着清霜就往雕花大床走，“大不了让他也睡书房！昨儿他偷吃我点心的账还没算呢！”她麻利地掀开金丝软被，将清霜按到绣着凤凰的软垫上，自己则蹦到另一侧，兴奋得像只雀跃的小鹿，“快躺下快躺下！我给你讲现代的‘闺蜜夜聊必备项目’！”

清霜挨着散发着皂角香的枕畔，听着云逾白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枕头大战”，心底泛起从未有过的暖意。窗外传来夜枭的低鸣，却被屋内的轻声笑闹盖过。而此刻守在殿外的侍卫们面面相觑——他们分明听见，太子妃殿下正缠着宫女姐姐，要教对方如何用花瓣摆成爱心形状。

云逾白歪头枕着绣枕，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眼底，映得眸子亮晶晶的：“其实你也就比我大一岁，以后我叫你霜霜怎么样？你叫我小云就行！”她突然翻身坐起，扯住清霜的手腕，“我睡不着，我们去后花园散散步怎么样？我记得那里不是安了个秋千吗，你先推我，然后到我推你一起玩！”

清霜还未及应答，就被云逾白拽着出了寝殿。夜露沾湿裙角，两人踩着满地碎银般的月光跑到秋千架下。云逾白利落地坐上去，裙摆飞扬间惊起两只栖息的夜莺：“霜霜用力些！再高点！”银铃般的笑声混着清霜的叮嘱，顺着夜风飘向宫墙高处。

暗处，玄甲佩剑的六王爷楚昭凛猛地勒住缰绳。他刚从前线归来，连夜进宫复命，却在路过御花园时被这抹鲜活的笑声勾住脚步。月光勾勒出少女肆意舒展的侧影，她竟握着宫女的手仰头大笑，发间散落的珍珠坠子随着秋千晃动，在夜色里划出细碎的光。

“王爷，时辰不早了......”副将低声提醒。楚昭凛抬手示意噤声，目光死死钉在秋千架上。他征战多年，见惯了后宫女子的谨小慎微，何曾见过这般鲜活如春日新茶的人？当少女转身时，他看清那张带着红晕的脸，心口突然没来由地一颤——那双眼睛，竟比他在塞北见过的所有星辰都明亮。

云逾白忽然停下秋千，朝暗处张望：“谁在那里？出来！”楚昭凛微怔，旋即翻身下马，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大步走出阴影，却在看清少女疑惑的眼神时，鬼使神差地隐去腰间象征王爷身份的玉牌：“在下迷路了。”

清霜下意识挡在云逾白身前，却听自家主子好奇地绕开她：“你是新来的侍卫？看着倒比其他人精神！”她上下打量着楚昭凛，目光扫过他握剑的手，“手上都是茧子，定是个功夫不错的！不如......”她突然拽住对方的手腕，“帮我推秋千！霜霜力气太小了！”

楚昭凛僵在原地，看着少女葱白的手指缠在自己腕间，喉结滚动了两下。夜风卷起她发间的茉莉香，混着秋千吱呀声，将他征战沙场的铁血心肠搅得七零八落。他木然抬手推动秋千，听着身后传来欢快的惊呼，忽然觉得，今夜的月光，竟比往日温柔百倍。

秋千越荡越高，云逾白的裙摆几乎要碰到夜空中的月亮。她兴奋地转头冲楚昭凛喊道：“再用力些！就像把人抛向云端那样！”楚昭凛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却在瞥见少女飞扬的发丝快要缠住玄甲时，下意识伸手护住她的后颈。

清霜站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与陌生男子玩闹，心里直打鼓。正要开口提醒，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楚凌霄举着灯笼，身后跟着同样面色焦急的萧清晏，灯笼上“东宫”二字在夜色里格外醒目。

“云逾白！”楚凌霄远远看见秋千架下的三人，声音瞬间拔高，几步冲上前将云逾白从秋千上抱下来，“大半夜的和陌生男人混在一起，成何体统！”他转头瞪向楚昭凛，目光落在对方玄甲上的暗纹，瞳孔骤然收缩，“六弟？你怎么在这儿？”

云逾白挣扎着从楚凌霄怀里跳下来，不满地嘟囔：“是他帮我推秋千的，比霜霜有力气多了！”她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人竟是六王爷，好奇地上下打量，“原来你是王爷啊？早说嘛，我还以为是新来的侍卫！”

楚昭凛看着少女毫无惧意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拱手行礼时目光仍黏在她身上：“不知是太子妃，多有冒犯。方才见太子妃与宫女相处融洽，一时好奇......”他顿了顿，想起方才触碰她时的温度，耳尖微微发烫，“只是觉得太子妃与旁人不同。”

萧清晏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云逾白身前，银眸扫过楚昭凛不自然的神色，轻声提醒：“夜深露重，太子妃该回宫了。”楚凌霄却还在气头上，扯着云逾白的手腕就往回走：“以后不许再乱跑！更不许和别的男人......”

“知道啦！”云逾白甩开他的手，却又突然转身冲楚昭凛挥手，“六王爷下次有空，还来推秋千啊！我教你玩新花样！”她的声音混着夜风吹进楚昭凛耳中，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他摸了摸被她拽过的手腕，低声轻笑：“有趣，当真有趣。”

回程路上，楚凌霄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云逾白却望着天上的月亮出了神。她突然转头问萧清晏：“六王爷经常进宫吗？”没等对方回答，楚凌霄已经炸毛：“问他做什么？云逾白，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

月光下，萧清晏看着前方打闹的两人，无奈地摇头。而暗处的楚昭凛握紧腰间佩剑，想起少女笑靥如花的模样，心中暗自下了决心——这后宫，怕是要因为她，掀起一场不一样的波澜了。

云逾白气得胸脯直起伏，甩开楚凌霄的手，一把拉住清霜的胳膊：“霜霜我们走！半夜睡不着觉，还不让人出来玩了？”她转身时发间玉簪晃动，眼中满是怒意，“我知道男女有别，但你也不能性别歧视啊！我又不知道他是王爷，就算是王爷，又能怎样？不就推一下秋千吗？你至于那么小气吗？”

楚凌霄被噎得说不出话，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急得跺脚：“你......你分明就是故意气我！”他几步追上去，却被萧清晏抬手拦住。银发男子摇了摇头，递来一盏温茶：“殿下，消消气。太子妃只是性子直爽。”

云逾白拽着清霜一路走到荷池边，坐在九曲回廊的汉白玉栏杆上。夜风拂过水面，惊起一池碎银般的月光。她捡起颗石子用力扔进水里，“咚”的一声惊飞了芦苇丛中的白鹭：“什么太子不太子的，连玩都不让人痛快！”

清霜小心翼翼地坐下，轻声劝道：“殿下也是担心娘娘的安危......”

“担心？”云逾白哼了一声，“分明是霸道！”她转头看向清霜，突然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霜霜，还是你好，不会管东管西。以后我们不理他了，自己找乐子！”说着眼睛一亮，“对了！明天我们去御膳房偷面粉，做现代的饼干！”

清霜被她的奇思妙想逗笑，刚要应声，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人转头，只见楚凌霄抱着个锦盒站在廊口，耳尖通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见云逾白别过脸去，他磨磨蹭蹭地凑过来，把锦盒往她怀里一塞：“诺......你最爱吃的糖画，西市最有名的张师傅做的。”

云逾白瞥了眼盒子里栩栩如生的凤凰糖画，抿着唇不说话。楚凌霄急得抓耳挠腮，突然单膝跪地，吓得清霜慌忙起身：“逾白，我错了！不该凶你！”他偷偷抬眼，见她睫毛轻颤，接着小声嘟囔，“谁叫你和别的男人......我就是心里发慌......”

云逾白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知道错了就好！下次不许这么霸道！”她接过糖画，掰下一小块塞进嘴里，“看在糖画的份上，原谅你了。”

楚凌霄立刻眉开眼笑，顺势要揽她的肩，却被云逾白躲开：“别动手动脚的！我和霜霜明天要去御膳房，你要是敢捣乱......”她晃了晃糖画，“就再也不理你了！”

月光下，三人的影子在廊上交织。楚凌霄讨好地跟在云逾白身后，听她兴致勃勃地说着做饼干的计划，萧清晏则远远缀着，唇角带着温和的笑意。而不远处的宫墙上，楚昭凛握着酒壶倚着青砖，望着这一幕若有所思。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喃喃自语：“太子妃......倒是个让人挪不开眼的妙人。”

云逾白赌气地甩开楚凌霄的手，挽上清霜的胳膊：“霜霜我们去睡觉！以后都不理小气鬼！”她故意把“小气鬼”三个字咬得极重，眼角余光瞥见楚凌霄瞬间垮下来的脸，心里莫名涌上一丝快意。

萧清晏见状，上前半步挡住楚凌霄欲追的脚步，银发在夜风中轻扬：“殿下，夜深了。”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却在看向云逾白远去的背影时，眼底泛起温柔的涟漪。楚凌霄怒瞪着他，咬牙切齿道：“萧清晏，你别太过分！”

回到寝殿，云逾白“砰”地甩上门，气鼓鼓地扑到床上。清霜有些无措地站在一旁，刚要开口安慰，就听她闷声闷气地说：“霜霜，以后我们就自己玩，不理他们了！”

“可是娘娘……”清霜话未说完，云逾白突然翻身坐起，眼睛亮晶晶的：“对了！我们明天去御花园搭帐篷！就像我跟你说过的露营那样！”她越说越兴奋，“还要带上纸牌，再让御膳房做些点心，我们……”

“你们在说什么？”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吓得两人一激灵。萧清晏不知何时出现在窗边，月光勾勒出他清俊的轮廓，手中还提着个精致的食盒：“我听见你们说点心，顺路带了些桃花酥。”他优雅地翻窗而入，将食盒放在桌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云逾白泛红的眼角，“方才见你生气，这桃花酥最是安神。”

云逾白别过脸去，哼了一声：“又不是给我带的，我才不吃。”萧清晏却轻笑出声，捻起一块酥饼递到她唇边：“专门给某人消气的，不吃可就浪费了。”

就在这时，门“哐当”一声被踹开。楚凌霄举着灯笼，满脸怒容：“萧清晏！你竟敢私闯东宫！”他大步上前，一把将云逾白拽到身后，“逾白是我的太子妃，你少打她主意！”

“太子殿下这是在宣示主权？”萧清晏不慌不忙地整理衣袖，银眸闪过一丝戏谑，“我不过是来送点心，倒是殿下，这般莽撞，小心又惹太子妃生气。”

云逾白被两人夹在中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猛地推开两人，叉腰怒道：“够了！你们要吵出去吵！我要睡觉了！”说着拉过清霜钻进被窝，气呼呼地用被子蒙住头，“霜霜，我们睡！别理这两个幼稚鬼！”

寝殿内陷入诡异的安静。楚凌霄和萧清晏对视一眼，又同时别开脸，冷哼一声。待两人不情不愿地退出房间，清霜才小声问：“娘娘，真的睡了吗？”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不睡！我们偷偷商量明天怎么‘露营’，不让他们知道！”月光透过窗纱洒在床榻上，映着两人交头接耳的身影，而门外，两个暗中较劲的身影，也在月光下伫立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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