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刚踏入太医院后院,浓郁的药香便扑面而来。晾晒的草药在竹匾里泛着深浅不一的绿意,捣药声与铜钵碰撞声此起彼伏。萧清晏引着众人穿过回廊,忽听得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姐姐等等!”楚昭凛手持一柄镶玉骨扇,月白色锦袍上金线绣着流云纹,额间的赤色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斜睨了眼萧清晏搭在云逾白肩上的手,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听闻皇兄忙于监国,我特来陪皇嫂解闷。”
叶斯尘的银铃声突兀响起,少年晃着腰间新换的西域弯刀逼近:“大盛的皇子都这般闲?不如随我去校场练练,省得在美人面前碍眼。”他琥珀色眼眸燃着妒火,刻意贴近云逾白,身上的异域香料气息瞬间压过药香。
清霜冷着脸抽出软剑,剑锋在楚昭凛袖边擦出火星:“太子妃有约在先,旁人莫要自讨没趣。”她余光瞥见怀瑾默默将食盒抱得更紧,少年苍白的指尖深深掐进檀木盒身。
“都别吵了!”云逾白突然跃上堆着药材的长案,月白劲装下摆扫落几片干荷叶。她晃着腕间琉璃铃铛,狡黠的目光扫过众人涨红的脸,“谁能在半个时辰内分出紫河车和紫石英,今晚就陪谁去御膳房偷桂花蜜!”
话音未落,楚昭凛已抓起案头的药匣,玉扇轻点药材:“皇嫂可看好了,紫河车质地柔韧,紫石英……”他的话被叶斯尘突然的嗤笑打断,西域少年随手拈起两粒药石:“在我们西域,分辨药材靠的是尝!”说着竟将石头往口中塞去。
“使不得!”萧清晏折扇如闪电般拍掉叶斯尘手中的石头,镜片后的目光冷若冰霜,“紫石英性温,与你每日服用的西域香膏相克,若入口……”他话未说完,云逾白已扑过去揪住叶斯尘的衣领:“你疯了?为了赢我竟拿命开玩笑!”
怀瑾突然挤到云逾白身边,颤抖着摊开掌心:“姐姐,我、我分出来了。”少年指腹沾着药粉,眼底却满是担忧,“别生斯尘哥哥的气,他只是……”
“怀瑾最乖了!”云逾白立刻松开叶斯尘,转身握住少年的手,“今晚就我们俩去偷桂花蜜,再做你最爱吃的糖糕!”她没注意到楚昭凛骤然阴沉的脸色,也未察觉清霜握紧剑柄的手微微发颤。
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楚凌霄一身龙袍染着书卷气,手中还握着未批阅完的奏折。他看着围成一团的众人,琥珀色眼眸瞬间燃起怒火:“都聚在这里做什么?成何体统!”他大步上前,猛地将云逾白拽入怀中,蟒袍上的龙纹几乎要压碎她发间的夜合花,“云逾白,跟本太子回东宫!”
云逾白被楚凌霄拽得踉跄,索性反扣住他的手腕,琉璃铃铛在龙袍上撞出清脆声响:“诶诶诶,干嘛干嘛,你们今天吃错药了?”她扫过楚昭凛腰间新配的鎏金软剑,又瞥了眼叶斯尘故意扯开的领口,露出狰狞的战疤,“突然叫我姐姐的楚昭凛还拿了把扇子,不要命的叶斯尘,会撒娇的怀瑾——你们这是竞选我的后宫?”她故意拖长尾音,发间珍珠流苏随着摇头晃出细碎银光,“唉~肯为我花心思就好。”
楚昭凛猛地将玉扇收作剑指,月白劲装下的肌肉紧绷如弦:“皇嫂若想看真功夫,我随时可在校场演练破阵十八式!”他刻意转了转腕间的玄铁护腕,那是他在漠北之战中亲手夺来的战利品,“比摆弄这些花花草草有意思多了。”
“花花草草?”萧清晏摇着折扇上前,镜片闪过冷光,伸手将云逾白往自己身后带了带,“楚小将军怕是忘了,去年中了南疆蛊毒,是谁三顾药庐求我解毒?”他指尖捻起一株曼陀罗,花瓣擦过云逾白发梢,“倒是叶公子,方才要尝紫石英的壮举,不如再表演个生吞砒霜?”
叶斯尘的银铃骤然炸响,他猛地抽出弯刀,刀刃却在距萧清晏三寸处顿住——云逾白不知何时挡在两人中间,杏眼圆睁:“都给我消停!”她转身揪住叶斯尘的耳朵,“你再胡闹,信不信我让明玥姐姐把你绑回西域?”又对着楚昭凛晃了晃拳头,“还有你,小将军就该好好守边关,少来跟我抢药庐!”
怀瑾怯生生地拽住她衣角,将整理好的药材小札递上前:“姐姐,我把易混的药材都画了图……”少年话音未落,楚凌霄突然揽住云逾白的腰,龙袍下摆扫过满地药草:“云逾白,本太子的书房堆着西域进贡的珍稀医典,你若想看……”
“停!”云逾白猛地跳上石碾,居高临下扫视众人。晨光穿透她飞扬的发丝,在众人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不过请你们都先往后排排,我得先陪萧清兄!”她晃了晃手中的《本草经》,狡黠一笑,“毕竟某人说过,若当不好药童,就要把我的画像挂在太医院当‘反面教材’呢。”
云逾白踮起脚,指尖戳了戳楚凌霄紧绷的下巴,腕间琉璃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楚凌霄你放心,为了稳住那些烦人的大臣,今天晚上我会和你同居,但是我可没说要孩子。”她故意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尖,“我的理想是当花花公子当昏君,才不要被小娃娃绊住手脚。”
楚凌霄喉结滚动了一下,反手扣住她作乱的手腕,蟒袍上的龙纹随着动作翻涌:“云逾白,你就不能说些体统话?”他低头时,发冠上的东珠几乎擦过她鼻尖,“若真想当昏君……”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压低,“本太子的后宫,可只容得下你这一个‘祸害’。”
“哟,太子殿下这是在告白?”云逾白笑着挣脱他的桎梏,转身朝萧清晏挥了挥手,“萧清兄,我们快走,再不走某人就要把药庐也搬到东宫了!”她发间的珍珠流苏扫过楚昭凛僵直的手臂,又朝叶斯尘扮了个鬼脸,“叶公子要是想我,就多送些西域的蜜饯来!”
看着云逾白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楚凌霄攥紧了腰间的玉带。叶斯尘晃着银铃冷哼一声:“太子殿下这‘金屋藏娇’的本事,还得多跟我们西域学学。”楚昭凛将玉扇重重敲在掌心,月白劲装下的佩剑发出嗡鸣:“今晚东宫的守卫,怕是要换三倍。”
怀瑾默默捡起云逾白遗落的帕子,小心翼翼揣进怀中。萧清晏摇着折扇轻笑,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各位,比起守夜,不如先想想——如何让某位‘昏君’收收心?”药庐的风卷起满地药香,将众人交错的身影,染成一片扑朔迷离的剪影。
药房里捣药臼的声响渐渐停歇,日头已攀至中天。云逾白揉着发酸的手腕,望着陶钵里捣成碎末的白芷,突然垮下脸来:“霜霜我饿~”她歪头靠在清霜肩上,琉璃铃铛随着动作轻晃,在药香四溢的室内撞出细碎声响。
“就知道你馋了。”萧清晏摇开绘着《神农尝百草图》的折扇,朝侍立一旁的清竹颔首。青衫药童立刻捧来描金食盒,掀开时热气裹挟着蜜饯甜香与荷叶饭的清香扑面而来,“今早御膳房新做的水晶虾饺,还有你提过的桂花糖藕。”
云逾白眼睛顿时亮如晨星,也不顾满手药粉,直接拈起枚晶莹剔透的虾饺塞进嘴里:“萧清兄真了解我~感动了!”她鼓着腮帮子含糊说话,碎屑沾在唇角,倒比案头新采的芍药还鲜活几分。
清霜用帕子轻轻擦去她嘴角的残渣,指尖却在触及她手腕时顿住:“小姐~你今天晚上真的不陪我睡觉了吗?”女护卫垂下眼睫,攥着帕子的手指微微发白,发间那支云逾白送的银簪随着动作轻颤。
“其实我来到这以后,”云逾白咬下一大口糖藕,甜腻的糖浆顺着齿间溢出,“你们都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但是给我造成心动的场面很少,我就是走个流程,明天晚上就回去。”她晃着双腿,裙摆扫过药柜下堆积的艾草,“今晚不过是应付那群老古板大臣罢了。”
药房内突然陷入死寂。清竹捧着药罐的手一抖,药汁险些泼出;萧清晏转动着扇骨的动作也戛然而止,漆黑的眼眸泛起暗涌。他望着云逾白毫无防备的侧脸,看她仰头饮尽梅子汤时喉结的滚动,忽然轻笑一声,折扇挑起她一缕发丝。
“原来在逾白心里,我们连让你心动都做不到?”萧清晏俯身时,月白长衫扫落案头几枚药草,温热的呼吸掠过她耳畔,“那今夜子时,敢不敢来太液池畔,看我亲手为你燃放西域进贡的烟花?”他松开折扇,任由扇面轻拍她发烫的脸颊,“若还是不动心……”尾音消散在两人咫尺之间,他指尖擦过她泛红的耳尖,转身时带起的风卷着沉香,将那句未说完的“我便再试千百遍”揉碎在药香里。
还没等云逾白开口,清霜便猛地跨前半步,软剑不知何时已出鞘三寸,冷冽的剑光映着她紧绷的侧脸:“夜寒,小姐体寒。”她将云逾白往身后带了带,玄色劲装下的身姿如绷紧的弓弦,“若萧公子真想讨小姐欢心,不如改日在暖阁煮茶论药。”
萧清晏挑眉轻笑,折扇抵住清霜的剑锋轻轻一推,金属相击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清霜姑娘这护主之心,倒比淬了毒的银针还利。”他目光越过清霜肩头,直直锁进云逾白怔愣的杏眼里,“不过体寒?正巧我新得一味千年温玉,最是驱寒——”话尾拖着缱绻的尾音,他屈指弹了弹云逾白发烫的耳垂,“今夜子时,太液池畔,逾白可敢来取?”
云逾白歪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腕间琉璃铃铛,发出细碎声响:“可是今天晚上有事,得去楚凌霄那。”她眨了眨杏眼,看着萧清晏似笑非笑的神情,又补充道,“毕竟话都说出口了,那群老臣还盯着呢。”
清霜暗暗松了口气,手按在剑柄上的力道稍缓。萧清晏却将折扇在掌心轻轻一敲,狭长的眼眸微眯,眼底流转着势在必得的光:“如此,那便改在明夜。”他忽然凑近,身上沉木香混着药味将云逾白笼罩,“逾白可莫要再爽约——毕竟,有人等不及让你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心动’。”
云逾白听着萧清晏那暗含锋芒又带着几分蛊惑的话语,脑子瞬间转过弯来,暗自腹诽:“原来是想撩妹呀!”她强忍住嘴角的笑意,故意板起脸,装出一副懵懂无辜的样子,“萧清兄这般执着,倒让我好奇起来,不过可别让我失望才好。”说着,她抬手轻轻戳了戳萧清晏的胸口,腕间琉璃铃铛晃动,发出清脆声响,“明晚要是烟花不够漂亮,或是温玉名不副实,我可就不理你了。”
午后的阳光斜斜穿过药房雕花窗棂,在云逾白案头洒下斑驳光影。她正踮脚往高架上摆放药材,裙摆扫过陶罐发出轻响。忽然,身后传来衣袂摩挲声,萧清晏带着淡淡药香的气息瞬间笼罩过来。
“逾白,这个是寒性的,你又放错了。”他的声音裹着温热气息拂过她耳畔,骨节分明的手覆上她握着药匣的指尖。云逾白浑身一僵,余光瞥见萧清晏垂落的银发几乎扫过自己肩头,喉间突然泛起笑意——这算哪门子“教学”?
“想撩妹和我比还差点,那就别怪我了。”她心里暗自哼笑,手腕猛地翻转,将萧清晏抵在冰凉的青砖墙面上。檀木药柜在身后发出闷响,震落几缕干燥的艾草。云逾白指尖绕着他散落的银发,故意压低声音:“哦~是嘛,那还得要萧清兄多指导指导呢。”
她的脸越靠越近,鼻尖几乎要擦过萧清晏泛红的脸颊。就在萧清晏耳尖烧得通红,瞳孔骤然缩紧时,药房木门“哐当”炸裂!楚凌霄玄色蟒袍猎猎作响,腰间玉带扣的龙凤佩撞出刺耳声响。
“云逾白!你在干嘛!”太子殿下额间青筋暴起,死死盯着云逾白圈住萧清晏的手臂。他三步跨到近前,龙靴碾碎满地药草,“本太子让你过来整理医典,不是让你……”
“啊哈哈哈……教萧清兄怎么撩妹!”云逾白干笑着后退,后背却撞上萧清晏仍抵在墙上的手肘。她转头,正对上萧清晏染着薄怒的眼眸——那眼底除了恼意,竟还藏着几分未褪的情潮。
“小姐!你……”清霜的声音突然从门边传来。女护卫提着满满竹篮药材僵在原地,软剑鞘当啷落地。她看着云逾白凌乱的发丝,再看看萧清晏微敞的领口,苍白的唇瓣颤抖着,“你说过只把他当普通朋友……”
“霜霜你听我解释!”云逾白慌了神,脚下一滑踉跄着向前。楚凌霄眼疾手快将她捞进怀里,却见萧清晏突然扯开被拽皱的衣襟,露出锁骨处淡青的指痕:“太子殿下,令夫人教人的方式,倒是别具一格。”
药房内温度骤降,楚凌霄的蟒袍下传来佩剑嗡鸣。云逾白缩在他怀里,望着清霜转身离去的背影,再瞅瞅萧清晏似笑非笑的挑衅眼神,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哪是整理药材,分明是捅了马蜂窝!
云逾白猛地从楚凌霄怀中挣脱,发间珍珠流苏剧烈晃动,琉璃铃铛撞出杂乱的声响。她双手叉腰,杏眼圆睁扫视众人:“来吧,都停一停!我家小娇妻跑了,我得去哄!”她冲着满脸阴沉的楚凌霄摆摆手,又对着萧清晏连连作揖,“啥也别说了,我抄女戒三遍,不能再多了!”
她转身握住萧清晏的手,指尖还沾着先前捣药的药粉:“萧清兄我知道你善解人意,这药童之约看来是要毁,很抱歉很抱歉!改日送你一个我亲手做的礼物给你补偿!”说着,她用力捏了捏萧清晏的手,转身就往门外跑,裙摆扫翻了脚边堆放的药筐。
跑到门口,她又猛地回头,冲着还在发愣的楚凌霄喊道:“晚上的事,我尽量赶回去!”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长廊拐角,只留下满室狼藉和三个神色各异的男人——楚凌霄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萧清晏抚着被她握过的手轻笑,而门外不知何时出现的叶斯尘,正晃着银铃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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