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循着腕带残片显影的路线潜入医院地下二层,地下二层的冷气像液态氮般顺着裤管往上爬,江淮踩碎了一只玻璃安瓿,鞋底碾过的地方泛起细小的荧光。腕带残片在指间发烫,那些淡蓝色血管般的线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在"地下二层"的标识下方分岔出蛛网状的红色细线。
"这不可能......"他的声音被走廊尽头的排风扇绞碎。七年前他应该还在北方读大学,怎么可能拍到棠梨高三时的照片?应急灯突然爆出电火花,照亮停尸房铁门上的爪痕——那痕迹新鲜得像是刚用手术刀刻上去的,门缝里渗出的蓝光在地面投下蛛网状光斑。
推开门时金属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呻吟。整面墙的棠梨照片在蓝光中浮动,最早那张拍摄日期刺得他视网膜生疼:2015年9月3日。照片里穿校服的少女正在教室窗边托腮,阳光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金粉,而当时江淮应该正在两千公里外的军训场上踢正步。
"你记错了。"黑暗里响起塑料拖鞋摩擦地面的声响,江淮猛地,只看到某台心电监护仪的屏幕突然亮起绿色波纹。三个针孔在手臂内侧隐隐作痛,排列的角度与照片墙上某张特写里棠梨手臂上的淤青完全吻合。
档案柜玻璃映出他扭曲变形的倒影。第三层抽屉挂着"B组受试者"的铜牌,锁孔里插着半截折断的注射器。江淮用输液架撬开抽屉的瞬间,霉变的纸张气味混着苯酚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特殊治疗同意书》的签名栏里,"棠梨"两个字笔画僵硬得像被操纵的提线木偶。签署日期是她"失踪"前一周,而监护人签名处的笔迹——江淮的指甲掐进掌心——分明是父亲参加家长会时特有的花体字。
"他们给你编了新的记忆。"一张被血渍晕染的纸条从文件堆里飘落,背面有针尖扎出的盲文式凸点。江淮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纸条正面用血迹描摹的医院平面图上,有个红点正在地下三层闪烁。
不锈钢柜门突然映出蓝条纹病号服的倒影。江淮抬手,镜中的自己也抬手,但延迟了半秒。镜面像水面般泛起涟漪时,他才发现病号服袖口绣着的编号——不是棠梨的"B2-7",而是"A1-3"。
黑暗里传来金属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江淮抓起伪造的同意书塞进衬衫,照片墙角落突然传来纸张撕裂声。某张棠梨在花店修剪玫瑰的特正在卷曲焦黑,她的眼睛部位烧出两个黑洞,就像被显影液灼伤的底片。
"谁在......"后颈突然感受到带着漂白水味的呼吸。江淮撞翻柜的瞬间,整面墙的照片哗啦啦翻飞,七百多张棠梨的笑脸同时转向他,每张照片的瞳孔处都渗出暗红色液体,在蓝光中像极了显影失败的暗房相纸。
通风管道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江淮扑向闪着红光的消防柜,玻璃映出他背后浮现的模糊人影——穿白大褂的轮廓正弯腰捡起那张被血浸透的纸条,塑料拖鞋前端沾着暗红色污渍。腕带残片突然灼烧般发烫。江淮低头看见淡蓝色路线全部变成了刺目的红,在地下三层平面图的位置汇聚成漩涡状标记。镜面倒影里的"自己"仍然穿着病号服,此刻正缓缓举起缠着蓝条纹腕带的左手,指向通风管道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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