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咸味,分不清是谁的血或谁的泪。季燃的嘴唇很软,却吻得凶狠,像是要把这十年的距离都补回来。江沉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抓紧床单,被动承受这个太过炽热的吻。
当季燃终于退开时,江沉的嘴唇已经肿了。他茫然地摸着唇瓣,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才是我要的惊喜。"季燃得意地笑了,拇指擦去江沉嘴角的血丝,"不是那块该死的挡板。"
江沉想说这不对,想说季燃值得更好的人,想说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伤痕和黑暗。但当他看到季燃亮晶晶的眼睛,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
"我..."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护士推着药车进来,看到两人的姿势后尴尬地咳嗽一声。季燃若无其事地翻身下床,但耳朵尖已经红了。
"伤口需要换药。"护士示意江沉躺平,"家属请先出去。"
季燃捏了捏江沉的手指:"我去买吃的。"
门关上后,护士拆开江沉头上的纱布。酒精棉球擦过伤口时,江沉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
"那是你男朋友?"护士突然问。
江沉浑身一僵,不知如何回答。是吗?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一个吻能定义什么吗?
"他守了你六小时。"护士熟练地缠上新纱布,"连厕所都没去,就怕你醒来时没人。"
江沉盯着天花板,胸口泛起一阵酸胀。季燃总是这样,用最直接的方式击溃他所有防线。
换完药后,护士拉开窗帘。阳光倾泻而入,照亮床头柜上的速写本。江沉突然注意到本子下面压着一张纸——住院通知单,家属签字栏龙飞凤舞地写着"季燃"两个字,关系栏赫然填着"伴侣"。
江沉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他伸手想藏起那张纸,却听到走廊上一阵嘈杂。几个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是他的同班同学。
"...听说整个头都是血..."
"...为了救季燃..."
"...全身都是疤,护士说像被烫过的抹布..."
笑声像刀子一样扎进来。江沉僵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抓紧被单。他们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满身疤痕的怪物。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他一哆嗦。江沉迅速拉高被子盖住头,假装睡着。他听到几个人蹑手蹑脚地进来,放下果篮,又窃窃私语着离开。
当脚步声完全消失后,江沉才敢呼吸。他慢慢掀开被子,却看到季燃站在床尾,手里提着食堂的塑料袋,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们..."
"都听见了。"季燃把袋子重重放在桌上,"明天我让他们一个个来道歉。"
江沉摇头:"不用。"
他太熟悉这种剧情了。强迫的道歉只会招致更隐蔽的欺凌,就像他转学前经历的那样。
季燃想说什么,但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屏幕,表情变得复杂:"我妈。我得接一下。"
他走到走廊上,声音压得很低,但江沉还是听到了几个词——"学校"、"处分"、"回家"。当季燃回来时,脸色更难看了。
"我得回去一趟。"他揉着太阳穴,"我妈看到学校发的事故邮件了。"
江沉点头表示理解。季燃犹豫了一下,突然俯身又亲了他一下,这次很轻,像羽毛拂过。
"等我。"他说,然后匆匆离开。
江沉摸着被吻过的嘴唇,胸口泛起一阵甜蜜的疼痛。但当他看到窗外渐暗的天色,现实又沉重地压回来。季燃值得光明灿烂的人生,而不是和一个满身伤痕的怪胎纠缠在一起。
护士来量体温时,江沉注意到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打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他想起七岁那年,火灾后的第一场雨,他蹲在医院的窗边,数雨滴等妈妈回来,却只等来一纸死亡通知。
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江沉慢慢坐起来,头晕得厉害,但他顾不上这些。他拔掉手背上的针头,血珠立刻冒出来,在苍白皮肤上格外刺目。
收拾东西只用了两分钟——钱包、钥匙、速写本。他留下季燃买的便当盒和一张字条:「谢谢你的光」。
走廊上空无一人。江沉低着头快步走向电梯,伤口一跳一跳地疼。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似乎听到季燃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但那一定是幻觉。
雨下得更大了。江沉站在医院门口,看着雨水在地上汇成小溪。他没有伞,但这正合适。让雨水冲走血迹,冲走那个不该存在的吻,冲走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迈步走进雨中,右脸的疤痕暴露无遗。路过的人都侧目而视,但江沉已经不在乎了。这本来就是他的样子——一个被火烧过的人,早该学会远离所有光亮。
暗燃:他画里藏着十年的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