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被手腕上的神经连接设备震动弄醒了。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眼下投下细碎的光斑,设备贴着皮肤的地方还留着昨夜的灼痕。
他盯着天花板发呆了半分钟,直到后颈传来钝痛——那是被丧尸扑过来时撞在货架上留下的旧伤。
系统测试场的画面还在他脑海中不断闪回:腐烂的指节、老K崩溃的哭嚎、自己咬破嘴唇时那带有铁锈味的血……他猛地坐起身,抓起床头的冷水灌了半杯,玻璃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向下流淌,才把那股黏腻的后怕压了下去。
工作室的空调在头顶嗡嗡作响。
林羽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食指不自觉地敲着桌沿。
《超级整蛊办公室模拟器·整改版》已经上线七天了,他原本以为新增的道德评分和情绪调节机制能让玩家有所收敛,可数据面板上的“高风险任务完成率”曲线却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直线上升。
更离谱的是,论坛里“反整蛊攻略”的帖子已经盖到了三千层,教玩家如何在不触发惩罚的前提下,用咖啡杯底粘便利贴、把老板键盘上的螺丝都拧松半圈这种阴招去整蛊别人。
“你看这个。”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林羽回头,看见小亮举着平板凑过来,发梢还带着便利店的冷气——这小子向来卡点来蹭早饭。
“这是用户自发整理的‘整蛊伤害值对照表’,把每个道具的解气程度和被系统抓到的概率都标得清清楚楚。他们不是讨厌被整蛊,而是讨厌没人敢去整蛊他们。”
林羽的手指停在了键盘上。
小亮的平板屏幕泛着蓝光,映得他眼底发亮。
他想起昨夜在系统测试时,自己被丧尸逼到角落却反而笑出声的样子——或许那些玩家和他一样,都在等待一个“被允许”的契机。
“约老张吧。”他突然说道,“就是那个因为‘老板报复机制’退游,现在成了整蛊直播顶流的老张。”
老张是在下午三点的阳光中到来的。
林羽开门时,他正蹲在楼道里抽电子烟,看到林羽出来,慌忙把烟掐了,指节上还留着没蹭干净的黑色印子——就像刚拆完键盘一样。
“林老板好。”他搓着手笑着,比视频里看起来瘦一些,“上次退游的时候我骂得很难听,您别往心里去。”
工作室的白墙映出他的影子。
老张坐在转椅上转了半圈,突然停住,摸了摸后颈:“我在现实里是广告公司的策划,每天要改二十版方案,老板拍着我的肩膀说‘年轻人要多吃点苦’,我就得说‘是是是,您说得对’。”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轻得像叹息,“但在游戏里就不一样了,我往他的咖啡里倒风油精,把他PPT的页脚都改成‘傻X’,系统弹出‘整蛊成功’的时候……”他抬起头,眼睛亮得吓人,“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就好像真的进行了反抗一样。”
林羽的笔在笔记本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他想起在测试场里自己咬破嘴唇时的清醒——原来那些被系统收集的情绪,从来都不只是单纯的愤怒或惊喜,而是藏在生活褶皱里、被压抑的“我想要”。
剪辑访谈视频时,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林羽把老张的话配上限时任务完成率曲线,又截取了一段玩家情绪波动图:每当整蛊成功,脑波活跃度会飙升到日常的三倍。
他盯着屏幕里老张说“那种爽感比看一百集爽文都实在”的画面,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文案:“你以为他们在玩整蛊游戏?其实是在玩自己。”
视频发布的第二天,林羽的社交账号就被留言挤爆了。
有个叫“加班到凌晨三点”的用户写道:“上周我在游戏里把甲方的方案都换成了表情包,下班的时候居然真的对甲方说‘这版改不了’——我以前连句重话都不敢说。”连小虎都在论坛发帖:“或许我们低估了玩家的情绪需求,他们想要的不是被规训,而是被看见。”
系统提示在深夜弹了出来。
林羽正对着玩家心理模型图发呆,手腕上的设备突然震动起来,淡蓝色的光把屏幕映得一片模糊。
【隐藏任务:反向情绪共振】
检测到目标群体存在“逆向情绪释放”倾向,请构建符合该模式的游戏机制原型。
他盯着屏幕,喉结动了动。
测试场里那句“情绪引导者C - 17号”突然浮现在脑海中,与老张发亮的眼睛、用户留言里的勇气重叠在一起。
窗外起风了,吹得桌上的访谈录音稿哗啦作响,他伸手按住,低声笑了起来:“原来……这才是你想要我做的事。”
手机这时震动起来,是小亮发来的消息:“老张说他有个‘反向整蛊’的鬼点子,明早来工作室?”林羽望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抬手在“逆向情绪释放”几个字外面画了个圈。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见他的指尖在“游戏机制原型”几个字上停顿了一下,最终抓起马克笔,在空白处重重地写下“核心:允许”。
凌晨的工作室里,电脑屏幕的蓝光还亮着。
林羽望着白板上逐渐清晰的框架,听到窗外传来第一班地铁的轰鸣声——就像某种预兆,在寂静中撕开了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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