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窗台,林羽的指节就在键盘上敲出急响。
他盯着电脑里"群体情绪同步模拟器"的模板说明,喉结动了动——B级权限需要的正向情绪共振,总得找个能让成百上千人同时被触动的契机。
"叮。"手机屏幕亮起,是游戏主播老王的回复:"明晚八点,《恐怖校园探险模拟器》首秀直播,场地我包了间专业录播室,设备全上顶尖的。"
林羽手指在桌沿轻叩。
他知道老王是出了名的"恐怖游戏抗压王",之前直播《咒怨医院》时被jump scare吓摔过椅子,爬起来还能笑着说"这波血赚"。
选他,就是要借他的观众基数,把游戏里那些藏在阴影里的"另一个自己",推到更多人眼前。
鼠标点向系统设置,"情绪调节补丁"的开关在屏幕上闪着暖光。
他停顿两秒,咬了咬后槽牙,把"极端情绪缓冲"的滑块拉到最左端。"总得试试真实反应。"他对着空气嘀咕,"系统要的是共振,不是过滤后的温吞水。"
直播当晚,林羽窝在监控室的转椅里,眼睛黏在多屏显示器上。
左边是老王的实时画面:黑T白帽,耳麦压得发梢翘起,正对着镜头比"OK"手势,背景里挂着"老王的深夜探险"灯牌,红光在他脸上跳。
右边是系统情绪监测面板,绿色的"期待值"曲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
"家人们!"老王的声音通过监听耳机炸响,"今天带你们玩的这游戏,说是恐怖,我看开发组绝对藏了点别的——上次玩demo时,我在女厕镜子里看到张纸条,写着'你还记得没交数学作业的那个雨天吗'。"他压低声音,鼠标点击进入游戏,"现在,咱们进'沉默教室'关卡——"
林羽的手指无意识抠着椅垫。
他注意到老王的呼吸频率从每分钟18次升到22次,心率监测条开始微微波动。
游戏画面里,像素风的旧教室逐渐清晰:歪斜的课桌,黑板上没擦干净的"89分",墙角堆着卷边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这场景......有点熟。"老王的声音突然发颤。
他操控角色走到最后一排,鼠标悬在课桌抽屉的图标上,"咔"的一声,抽屉弹开的音效混着他急促的呼吸。
林羽猛地坐直。
系统面板的"恐惧值"曲线突然窜高,但更诡异的是"悲伤值"像被点燃的导火索,"唰"地冲破警戒线。
他盯着老王的实时画面——那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播,此刻正死死攥着游戏手柄,指节泛白,眼眶迅速泛红。
"为什么......"老王的喉结滚动,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我总是学不好?
明明每天学到一点,明明......"他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抽动,呜咽声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出来,"数学老师说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我妈把我卷子撕了扔楼道......"
监控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林羽的后颈冒起冷汗,手指在键盘上乱按,想切游戏后台看是不是触发了什么隐藏剧情。
可屏幕上的情绪数据不会说谎——老王的心率峰值167,和小丽心理档案里"被当众撕作业时"的168几乎重合。
直播间的弹幕炸了。
满屏的"???""老王这是真哭了?"刷得比火箭特效还快。
有人截了图发微博,标题是"知名主播直播玩恐怖游戏被吓哭?
真相细思极恐";有人录了片段发短视频平台,配文"现在的游戏都开始精神攻击了?"。
凌晨两点,林羽的手机在桌面震得几乎要跳起来。
他盯着新闻推送:"市警局宋警官召开临时发布会,称《恐怖校园探险模拟器》涉嫌诱导青少年心理创伤"。
配图里,宋警官板着脸站在"青少年心理健**护"的横幅前,身后投影着老王崩溃的画面。
"靠。"林羽拍了下桌,猛地站起来又坐下,抓了把乱发。
他点开系统后台,把直播期间的情绪数据导进电脑,手指快速敲击分析软件。
当心率曲线和小丽的心理档案重叠在屏幕上时,他突然顿住——两条曲线的波动轨迹,简直像一对被同根线牵着的风筝。
"老王也经历过学业压迫。"他轻声说,抓起手机给小虎发消息:"能帮我匿名发个帖吗?
带未剪辑版直播回放。"
三小时后,论坛热榜第一的帖子标题是:"看完整回放才懂,这哪是吓哭?
是和过去的自己和解。"视频里,老王哭了十分钟后,用袖子抹了把脸,声音哑着说:"奇怪,哭完反而轻松了......原来我不是怕鬼,是怕想起那个躲在楼道里捡碎卷子的自己。"
评论区瞬间翻转。"突然理解开发组了,这哪是恐怖游戏,是心理按摩啊""我玩的时候在美术教室看到'你总说自己没天赋'的纸条,哭完真的敢报绘画班了"的留言刷了满屏。
林羽盯着手机笑,手指悬在"官方账号发布数据报告"的发送键上,正准备按下,系统平板突然发出"滴"的一声。
他低头,蓝色警告框在黑暗里格外刺眼:"检测到外部IP访问记录:192.168.3.127——定位:XX区公安分局宋警官办公室。"
林羽的手指在平板上悬了两秒,慢慢点开访问日志。
最后一条记录的时间,正好是宋警官开完发布会的十分钟后。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把平板倒扣在桌上,嘴角却勾了起来。
明天要发的数据报告里,或许该多放一页关于"警察先生深夜访问记录"的分析——他想看看,这位总爱约谈自己的宋警官,到底藏着怎样的"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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