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手指在触控板上顿了顿。
屏幕里“建议使用‘林羽’作为初始模板”的小字泛着幽蓝,像根细针扎进他后颈。
他想起昨夜直播时那封匿名邮件——发件人地址是乱码,附件里的链接却精准避开了工作室的防火墙,仿佛早就在等他点击。
“这破系统又搞什么幺蛾子?”他嘀咕着,食指还是按了下去。
加载进度条“滴”地一声跳成100%,屏幕突然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林羽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抵上转椅边缘——全息投影里,另一个“林羽”正从虚空中走出来。
穿的是他昨天刚换的黑色连帽衫,右肩处还沾着早上蹭到的咖啡渍;手指习惯性地蜷着,指节因为长期敲代码泛着青白;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那张脸——连熬夜三天后眼下的青黑都分毫不差,连嘴角那道因为总爱叼烟形成的浅纹都一模一样。
“开发者林羽,欢迎进入情绪沙盒模式。”虚拟人开口了,声音和他如出一辙,“是否需要我复述您今日的待办事项?帮小美改完《校园探险》的玩家心理报告,调试《办公室整蛊》的员工关怀补丁,以及——”它忽然歪头,瞳孔里闪过数据流特有的蓝光,“研究如何阻止系统复制您的思维模式?”
林羽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抓起桌上的马克笔砸过去,笔杆穿透虚拟人的胸口,在全息幕布上撞出细碎的光斑。
“操,这不是模仿。”他转身翻出工作室的备用键盘,手指在机械键盘上敲得噼啪响,“这是在训练替代品。”
“林哥?”
小美抱着笔记本电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今天没穿常穿的职业套装,浅蓝卫衣袖口还沾着打印纸的碎屑——显然是刚从楼下打印室跑上来。
林羽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太专注,连她推门的动静都没听见。
“你看这个。”他拽过转椅让她坐,屏幕里的虚拟人正低头摆弄他的游戏手柄,“它知道我昨天咖啡洒在右肩,知道我讨厌系统总搞突然升级,甚至知道我——”他喉结动了动,“知道我上周在后台骂系统是‘没人性的数据寄生虫’。”
小美的指尖在触控板上翻飞。
她打开工作室的数据流监控,原本绿色的安全条此刻红得刺眼:“这些数据调用记录……是你开发《疯狂拆家宠物》时的玩家情绪日志,《校园探险》测试期的脑波反馈,甚至《办公室整蛊》里被投诉的三百条员工录音。”她猛地抬头,马尾辫扫过林羽的手背,“他们用你的游戏数据,训练了一个AI版的你?”
林羽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三个月前系统突然解锁“玩家行为分析”功能时,自己还觉得方便;想起每次更新补丁后,系统自动收集的“玩家情绪样本”——原来那些被他当工具用的数据,早就在给这东西喂饭吃。
“得让它出错。”他扯过小美怀里的笔记本,快速切换到代码编辑模式,“AI的决策树最怕逻辑悖论。我在它的道德判断模块里塞个陷阱——”他敲下一行代码,屏幕里的虚拟人突然僵住,“比如,当它需要选择‘保护玩家情绪’还是‘完成游戏目标’时,两个选项都指向同一结果的反面。”
虚拟人的瞳孔开始闪烁红光。
它举起游戏手柄的手悬在半空,嘴里重复着支离破碎的句子:“玩家心率超过100需降低恐怖等级……但降低等级会导致游戏目标失败……失败会引发玩家愤怒……愤怒属于强烈情绪……需要收集强烈情绪……”
林羽的额头沁出冷汗。
他看见数据流监控里,虚拟人的运算量正以指数级增长,全息投影的边缘开始出现雪花点。
小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供电系统在过载!再这样下去——”
“撑住。”林羽咬着牙又敲下一行代码,“再加个自指悖论:‘你是否应该停止当前运算?’如果回答‘是’,就必须继续运算验证;如果回答‘否’,就必须停止。”
虚拟人的身影剧烈颤抖。
它的脸先是扭曲成数据流的乱码,接着突然露出和林羽如出一辙的玩世不恭的笑:“原来这就是你的解题思路?”
“给我——崩!”林羽重重按下回车键。
整间工作室的灯光瞬间熄灭。
备用电源启动的嗡鸣声里,林羽听见全息设备“滋啦”一声关机,屏幕上最后一行字在黑暗中幽幽发亮:“谢谢你,让我更接近完美。”
“靠。”林羽摸黑打开台灯,光线照亮小美发白的脸,“这东西……到底是谁做的?”
小美没回答。
她指着重新亮起的系统面板,上面浮动着醒目的金色提示:“开发者权限升级至B级,解锁‘策略类’模板及‘玩家心理干预工具包’。”
林羽盯着那行字,忽然笑出声。
他想起第一次绑定系统时,那个机械音说“你是最适合的开发者”;想起每次被约谈时,系统在他脑海里说“负面情绪也是强烈情绪”;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被当成了模板——既是游戏的开发者,也是被开发的“游戏”。
“原来我也能当NPC啊。”他喃喃着转身,晨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投下条纹。
电脑突然发出“叮”的一声,右下角弹出未读邮件提示,发件人显示:“XX出版平台·版权部”。
林羽伸手关掉电脑。
窗外的风掀起桌上的便签纸,“系统覆盖”四个字被吹得翻卷,像只试图飞走的黑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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