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玫瑰:霸总他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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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冰冷刺鼻,在恒温系统的微风中固执地渗透每一寸空气。窗外,格林德瓦尔德的晨光尚未穿透群峰的阴影,室内只有仪器屏幕幽绿的数据线和点滴架上悬挂的药液折射出的惨淡光芒,在地面投下颤抖的微影。

顾云深躺在病床上。

雪白的绷带重新缠绕着他断裂的左臂和肩胛处,固定支架的金属部件在被子下勾勒出冰冷的棱角。静脉点滴管的透明液体无声滑落。那张脸在睡眠中也无法放松,眉骨至颧骨深紫带黑的淤伤肿胀未消,缝合过的下颌伤口如同一条狰狞的蜈蚣,深红边缘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触目惊心。麻醉效力早已退去,每一次因疼痛而产生的微不可察的肌肉抽动,都让他那张在昏迷中依然扭曲着挣扎意志的脸看起来更加脆弱而执拗。

床沿,一张明显刚由护士匆忙推来的低矮靠背椅上,顾清扬垂首坐着。这个与兄长眉宇间有三分相似的年轻女子,此刻紧锁的眉头和紧绷的下颌线让这份相似变成了沉重。她一只手轻轻搭在顾云深插着输液管的那只手背上,指尖冰冷。另一只手撑着额头,掩住了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昨夜的一切如同一场疯狂的、超现实的噩魇。

追踪信息传来那栋半山别墅位置的瞬间。顾云深刚从几个小时高强度、带着内出血风险的紧急手术中被推出来。药效尚未完全稳固。当他从剧烈的疼痛和无尽的黑暗中挣扎出一点意识的缝隙,那点意识瞬间被他强行聚焦——像烧红的烙铁死死压在神经上——他只听到医生模糊的声音说:“……需要绝对卧床观察…骨折错位…颅内…可能有…” 后面的话他根本没听清。

监控仪上的心率瞬间飙出一排惊心刺目的尖锐锯齿!

“去……”一个裹着血泡的嘶哑音节从他干裂的嘴唇间挤出。

顾清扬慌忙凑近:“哥?你要什么?”声音带着哭腔。

顾云深被剧痛和药物双重撕扯的意识混乱而执拗,唯一清晰的指令是深入骨髓的——要去那个地方!他挣扎起来,一只完好的右手如同铁钳死死攥住输液架冰冷的金属杆,指关节惨白到发青!几乎要将那金属压弯!针头在皮下来回撕扯!他像是要从床上腾跃而起,牵动重伤的左肩和肋骨,胸腔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濒死野兽般的痛哼!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的领口!

“按住他!快!”顾清扬失声尖叫,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抱住他失控绷紧的上身,眼泪瞬间涌出,“哥!你疯了!会死的!你不能动!”

护士惊慌失措地按下呼叫铃。更多穿着白袍的身影冲进来。

混乱!强行注射镇静剂!顾云深在强力禁锢下爆发出超越极限的疯狂挣扎!断裂错位的骨骼在强行移动下彼此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固定臂板变形!伤口崩裂!血液染红绷带!他如同一只被铁链锁住却要硬生生扯断自己肢体的困兽,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浓缩成一个念头——挣脱!前往!那双染血的眼睛死死盯着病房门的方向,被注射后瞳孔开始散大,嘶哑却执拗的声音如同诅咒般反复回荡在死寂的病房里:

“放…开……我去…孩子…我的……孩……”最终被药物强行拖入昏迷的黑暗。

而此刻。

顾云深在药效褪去后的短暂沉寂中,又一次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再是之前的狂乱空洞。

一种被极寒淬炼过后的、带着致命重量的沉静。像一块被打捞上来、吸饱了冰水的铅块,沉沉地压在那里。

他的目光没有任何迟疑,瞬间锁定了守在床边的妹妹。

“她在哪儿?” 声音嘶哑得像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铁片。

顾清扬猛地被惊醒,抬起头。对上兄长那双眼睛的瞬间,如同被冰水浇透心脏。那里面没有请求,没有绝望,只有一片冻结一切的、不容反驳的死寂和要求。

“……那栋别墅,格林德瓦尔德山脚,被木篱围着……”顾清扬的声音干涩,把平板解锁,点开一个定位精确的地图截图,默默递到他右手手边。她甚至不敢用力按住他那只依旧死死抓着病床铁栏边缘、指节僵硬惨白的手。

顾云深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零点几秒。那张布满血伤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下一秒!

毫无预兆!

他那只完好的右手猛地发力!攥着金属输液架,以惊人的、甚至带着一种自杀式决绝的力量,狠命地将那沉重的支架从地面拔起!带倒钩的固定爪撕裂地毯!沉重的底座哐当砸在地面!尖锐的警报声骤然撕裂病房的寂静!顾清扬失声惊呼!试图扑上去阻止——

却只抓住一片空气!

顾云深已经在输液架拖地倾斜、扯脱吊瓶滚落碎裂发出巨大噪音的掩护下,单手用力撑住床沿!重伤的左半身被这剧烈的动作撕裂,额头瞬间布满黄豆大的冷汗!他紧咬着下唇直到渗血,以常人无法想象的意志力硬生生承受着这来自骨髓深处的毁灭剧痛!整个人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以一种扭曲而僵硬、却带着骇人速度的姿势,从病床上翻跌下来!

噗通!

沉重的身体砸在冰冷的地砖上!顾清扬的哭喊和冲过来的护士被他无视!

他只有一支右手还能自由活动。

他用那只手!死死抠住地面的瓷砖缝隙!手背因为用力而青筋虬结!每一次拖动,左半身断裂的骨头都在摩擦冲撞!如同无数把钝刀在五脏六腑里搅动!他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像吸进滚烫的铁砂,带着血腥味!

一步。两步。三步。

沾满血迹和尘土的病号服裤腿拖过冰冷刺骨的地板,留下一条断断续续、蜿蜒刺目的暗红色痕印。身体与地面的撞击、骨骼移位的恐怖闷响、因剧痛而爆发出的、却被牙齿死死咬碎的喉管里滚出的、浑浊破碎的抽气声……构成了这绝望旅程唯一的背景音。

他终于挪到了病房门边。

那只沾满鲜血、泥泞和病房污垢的右手,向上伸出,颤抖着,死死攥住了冰冷的门把手。

……

格林德瓦尔德半山别墅,清晨的光线带着清澈的凉意。

客厅里,厚实的羊毛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脚步声。温暖的壁炉里还残留着昨夜柴火的微温。安夏坐在窗边的老摇椅上,身上裹着一张厚实的格纹羊绒毯。她没有睡。阳光越过连绵的雪峰顶部,洒落进来,在她苍白的脸上镀了一层冰冷的、近乎透明的轮廓。乌黑的眼下是浓重的青影,疲惫如同沉铅坠入骨髓。她微微歪着头,目光沉静地落在地毯中央——她的Liam蜷缩成一团,小脑袋枕在一只巨大的麋鹿绒毛玩偶上,睡得正沉。孩子长长的睫毛在柔光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粉润的嘴角无意识地微微上翘,似乎正做着关于小火车和山谷彩虹的甜梦。均匀平稳的小小鼾声是房间里唯一温暖的韵律。

Linda端着温热的牛奶和新鲜出炉的面包卷轻步走过来,将托盘放在安夏旁边的矮几上。她担忧地看着女主人仿佛一夜被抽干活力的侧脸,想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无声地将另一张柔软的薄毯轻轻盖在沉睡的孩子身上。

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微弱、极其沉重,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拖曳声——如同巨物在地面强行摩擦着濒死前行——从不远处紧闭的大门方向传来!

啪嗒。

好像什么东西极其沉重地瘫倒、撞在了厚实的橡木门板上。

极其轻微的声响。却被这黎明死寂的山居骤然放大!狠狠敲打在安夏紧绷的神经上!

安夏的身体瞬间僵直!瞳孔骤然紧缩!仿佛沉睡的母狮被骤然惊醒!

她像被无形的手从椅子上拔起!动作迅捷无声,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守护的利刃出鞘般的姿态!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本能地扑到沉睡的孩子身边!纤长冰冷的手臂一把捞起被薄毯裹着、毫无防备蜷缩在玩偶边的Liam!

小家伙被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长睫毛扑闪着,小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睡意和被打扰的茫然委屈:“妈…妈…?”

“嘘……”安夏一只手臂紧紧将孩子护在怀里,另一只手迅速捂住了孩子尚未完全张开、懵懂发出细微咕哝声的小嘴。她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被彻底侵入领地后的冰冷怒火和高度紧绷的防御姿态,死死盯向声音的来源——那扇紧锁的大门!

Linda也迅速绷紧了身体,像一头机警的母兽,无声地移动到安夏和孩子斜前方的位置,警惕地注视着大门。

门廊外。

顾云深瘫靠在冰冷坚硬的门框木板上,像一件被无情弃置的货物。他身上那件带着刺目血迹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早已污浊不堪,沾染着地板的灰尘和他自己伤处不断渗出的粘稠深色液体,在晨曦冷冽的微光下反射出绝望的光泽。

那只刚刚还支撑着他爬行、此刻只能垂落在冰冷地面上的右手,五指深深抠进门廊石缝旁覆盖的苔藓泥土里,指甲翻裂出血痕也毫无所觉。剧痛像活物般啃噬着他的神经末梢,胸腔的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濒临爆炸的撕裂感。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模糊闪烁,耳鸣如同尖锐的金属蜂鸣,世界仿佛在扭曲旋转。左臂和左侧躯干传来的每一次痛楚冲击波都足以让他再次陷入昏迷,但一股更加蛮横、更加原始的力量紧紧攫住了他残存的意识——不能昏过去!绝对不行!

他的脸贴在冰冷粗糙的木板上,脸颊被木板的纹理印下冰冷的印迹。他几乎是用尽最后残存的力气支撑着自己没有彻底滑落,侧过头,努力将那只视力尚可的右眼,死死地、死死地透过厚木门板上一处不起眼的微小缝隙、或者仅仅是凭着某种疯狂的直觉,向内“看”去!

视野昏花模糊。

但是……

就在那模糊晃动的光影深处!

就在那扇厚重的门内!

透过门板微不可察的缝隙,或者仅仅是被意念强行穿透的阻碍——

一抹小小身影的轮廓!裹着温暖的毯子,被牢牢护在一个熟悉的、纤细却充满无限警惕与防御力量的怀抱里!

那孩子的脸!

在晨光微熹中显露出来的、那张粉雕玉琢、带着泪痕和睡意残留、懵懂柔软的小脸蛋!

那双因为被惊醒而氤氲着水汽、如同盛满了阿尔卑斯湖最纯净山泉的、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正朝着他这个方向,带着惊恐和一丝孩童纯粹的困惑好奇……

顾云深的右眼瞳孔在触及那双眼睛的瞬间——剧烈地一颤!如同烧灼!

“呃……!”

一声短促、破碎的、仿佛从喉咙最深处强行碾磨出来的抽气从他紧咬的牙缝里迸出!

如同承受了精神层面最惨烈的直接轰击!顾云深本就濒临涣散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震!一直紧绷到极限的意志力如同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巨塔,发出濒死的呻吟!

他紧抠着地面的那只右手骤然失力!

身体像被剪断提线的木偶,再无支撑,顺着冰冷的门板彻底瘫软滑落,重重砸在晨露浸湿、粗糙冰冷的青石地砖上!

额头磕在石阶棱角,发出一声闷响!

世界瞬间沉入绝对的黑暗。

一片冰冷。

仿佛坠入了最深的海沟。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痛楚。只有一片凝滞的虚无。

他在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个世纪。

一点细微的、像羽毛拂过心底的微弱气流,带着某种奇异的、柔弱的暖意,试图推开这厚重的、寒冷的水压。

一个声音。

不属于这无尽海底的寒冰。

稚嫩。清亮。带着懵懂的依恋和未脱的奶音。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漾开微弱的、带着温度的涟漪。

模糊的声波在意识最深处艰难地凝聚着……

最终,清晰地叩击在他彻底断裂的、荒芜的神智废墟之上——

“……爸…爸?”

这两个微弱的、试探的、如同梦呓般的音节,裹挟着晨曦的气息,轻柔而执拗地,穿透了病房冰冷仪器的嗡鸣,穿透了身体每一处粉碎的剧痛,穿透了灵魂深处那片凝结万载的冰层……

“……抱抱……爸爸睡……”

黑暗。

凝固如铁。

那稚嫩的、如同冰层下挤出的、带着温热呼吸的呼唤声,如同投入冰海的第一缕微光,挣扎着……终至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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