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呐!总算能结案了!”何棠攥紧手中的结案报告,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把积压在胸口的一块巨石给搬开了。
“棠棠,案件材料记得写好,明儿个交给我啊。”方朝雨的语气平淡得就像一杯白开水,连头都没抬,继续翻看着桌上的文件。
“啊——”何棠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像被人踩了一脚的气球,“刚想喘口气呢,又来活儿……方队,您这不就是压榨我们新人嘛!”
方朝雨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慢悠悠地从抽屉里摸出车钥匙,在半空中晃了晃,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哎呀呀,抱怨个啥?今儿晚上我请客,火锅烧烤随你们挑!”话音刚落,他转身朝着办公室的人喊道,“今儿不值班的都来啊!我请客!”
整个办公室顿时炸开了锅。“哟呵,老方,太阳打西边出来咯!我这个月没吃的夜宵可得补回来!”王帆摘下眼镜,一边擦着一边跟着起哄,语气里满是调侃,“那必须得去啊!”何棠也破涕为笑,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嘴里嘟囔着,“麻辣火锅配冰啤酒,我现在浑身都充满干劲!”
方朝雨走出办公室,迎面扑来一股潮湿的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带着一丝凉意。天空中一道光刺破厚重的乌云,如同利剑般劈开暗沉的天幕,下了将近一个星期的大雨终于停了。远处的楼宇在光影交错间逐渐清晰,路面积水倒映着细碎的金色光点,隐约折射出一条淡淡的彩虹轮廓。
他抬起手遮住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几天忙得连窗帘都没拉开过。楼下传来同事们陆续下楼的嬉笑声,一个同事正跟王帆争论哪家火锅店的毛肚更脆。
方朝雨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存着三天前暴雨夜的现场照片——秦娅坠楼的那个窗台。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瞬,随后将那些照片逐一删除。远处商场的霓虹灯次第亮起,警车的尾灯在泥泞的道路间蜿蜒成一条流火。此刻,他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方队!快走啊!”何棠的声音从停车场传来,带着点不耐烦的催促。方朝雨转过身,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警服肩章上,泛起点点金色光芒。他快步走向人群,身后的云层被霞光染成了血红色,而更多的光,正从裂缝中倾泻而出。
“方队,赵卓和王卫民到底怎么回事啊?”何棠跑上前,语气好奇又带点八卦的味道。
“能有啥情况,赵卓是王卫民当年当乡村医生时候,跟一个女人生的。”方朝雨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那个女人的老公脑子有问题,对她也不好,她自己身体也不太好……后来生病死了。根据王卫民说的,赵卓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他孩子。”他说完,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蹙。
方朝雨拍了拍何棠的肩膀,玻璃门内飘出牛油火锅的香气,混合着同事们的笑闹声。他望着店里暖黄的灯光,推开门,热气立刻扑面而来。
方朝雨拿起菜单递给何棠:“棠棠,你们点吧,我都行。”
何棠翻了个白眼,接过菜单:“今天看在你请客的份上,我不计较你叫我棠棠。”
“不过方队,您这老干部作风真得改改。下次再把我当小姑娘喊,我就偷偷给您碗里加折耳根!”何棠拔高了嗓门,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哎,你问问现在队里谁不这么叫你。当年我去警校演讲的时候,让自由提问,当时提问的人那么多,我就记得你了。”方朝雨笑着说道。
“什么年代了,还搞刻板印象。方队,您之前跟王副吵啥呢?吓到我了!”何棠往方朝雨的杯子里添了一勺酸梅汤,冰块在琥珀色液体中上下浮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方朝雨的脸色忽然暗了下来,沉默不语。王帆见状连忙开口:“没事,就是你们方队想起以前的事儿了。”
“其实也没啥,不可以讲的。只是今天气氛这么好,不应该讲伤感的事。”方朝雨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参加了一个跨省行动,但我的师傅因为保护我牺牲了。就是因为这个行动,我才有资格去你们学校演讲,不然应该是我的师傅去的。”他的声音陡然低下去,像被火锅的蒸汽烫到般微微发颤。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王帆看气氛不对,赶紧举起杯子岔开话题:“今天是庆功宴,我们不提伤心事!”他说罢便大口喝了一口饮料,试图打破沉默。
何棠愣了一下,随后慌乱地往方朝雨碗里夹毛肚,嘴里念叨个不停:“方队,您尝尝这个,七上八下绝对脆!我刚才涮的时候掐着秒表呢!”方朝雨看着这群咋咋呼呼的同事,紧绷的嘴角终于松了下来。他接过毛肚,氤氲的热气中,他看见年轻人眼里掩饰不住的担忧,突然笑了起来,举起杯子:“行,都别愣着了,吃好喝好,明天——”
“明天我保证交材料!”何棠立刻接话,拍着胸脯打包票,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去你的!”方朝雨笑着踹了他一脚,满桌的笑声重新炸开,盖过了窗外渐起的风声。 但是他又怎么能忘老杨满脸是血的和他说他没事的时候他满脸泪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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