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权渊迷障

御帐前的青铜灯台轰然倒地，灯油在青砖上蜿蜒成血色溪流。砚秋之父陈玄甲单膝跪地，甲胄缝隙渗出的血珠滴落在"请旨发兵"的奏折上，而宇辰之父王承业却抚着山羊胡冷笑："大将军莫不是老糊涂了？当务之急是护陛下安危，而非在这荒野寻两个无用之人！"

"住口！"皇上猛然拍案，鎏金茶盏震得粉碎，"砚秋之父戍边二十载，朕岂会寒了功臣心？"他眯起眼扫视众人，目光在两位大臣紧绷的脸上游移，"朕即刻回京，留三千御林军协助搜寻——王卿家既忧朕安危，便随驾护行吧。"

王承业瞳孔骤缩，偷瞥向低头不语的宇辰。昨夜儿子跪在祠堂 confess 时，他本想亲手掐死这个惹祸精，可当宇辰说出"公主若死，陈玄甲必乱，兵权唾手可得"时，烛火映得族谱上王家列祖列宗的画像都似在冷笑。此刻皇上的诏令，分明是将他架在火上烤。

"谢陛下圣明！"陈玄甲重重叩首，额头在青砖上磕出血痕。他望着御驾远去的尘烟，马鞍上悬挂的青铜酒壶随着战马颠簸轻晃——那是砚秋十二岁随军出征时，亲手为他打的第一壶酒。暮色渐浓时，他抽出佩剑削断营帐绳索，剑刃在落日余晖中泛着冷光："传令下去，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小公子！"

夜风卷着枯叶掠过猎场，陈玄甲的战马踏过儿子前日遗落的箭囊。他翻身下马，颤抖的手指抚过箭杆上歪歪扭扭的"砚"字——那是儿子初学刻字时，非要在箭上留下的印记。记忆突然翻涌：那年边塞大雪封山，年幼的砚秋把自己的狐裘裹在伤兵身上，冻得嘴唇发紫却还笑着说"爹教过我，军人要护百姓周全"。

"将军！东南方发现可疑脚印！"斥候的呼喊打断思绪。陈玄甲握紧腰间玉佩，那半块玉与砚秋随身的恰好凑成完整的麒麟纹。他望着渐暗的天色，忽然想起出征前妻子临终的嘱托："一定要护好我们的孩子。"此刻，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第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不是面对千军万马，而是害怕再也见不到那个总爱往他盔甲里塞糖糕的少年。

而千里之外的匈奴营地，云栖正用银锁割开砚秋伤口周围的腐肉。蛇毒发黑的皮肉簌簌掉落，砚秋却咬着布条闷哼："公主的手比我爹的军刀还利。"他强撑着露出笑容，却在看见她泛红的眼眶时慌了神。毡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两人同时屏息——汉军的虎符纹样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是我爹的亲卫队！"砚秋猛地掀开帐帘，却被云栖死死拽住。她望着远处晃动的火把，指甲深深掐进他掌心："若真是援兵，为何不点篝火？"话音未落，三支黑羽箭破空而来，钉在他们方才藏身的立柱上，箭尾赫然刻着王家私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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