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如泼翻的墨汁,在天际翻涌凝聚,将最后一丝阳光吞噬殆尽。铅灰色的天幕低垂,仿佛一只巨大的黑手,随时要将整个世界攥入掌心。狂风呼啸着掠过旷野,发出凄厉的呜咽,仿佛无数冤魂在哀嚎。干枯的树枝在风中疯狂地扭动、挣扎,像是绝望者挥舞的手臂。远处,一道道闪电如银蛇般划破黑暗,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每一声轰鸣都仿佛是末日的丧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尘土味和潮湿的腥味,让人喘不过气来,预示着一场足以摧毁一切的风暴,即将以摧枯拉朽之势降临。
马车内,云栖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望着砚秋被绳索勒出血痕的手腕,喉咙像被风沙堵住般发紧。车轱辘碾过碎石的颠簸中,她想起昨夜昏迷前,隐约感受到他将自己护在身下,用体温抵御着戈壁的严寒。此刻闪电照亮他苍白的脸,睫毛投下的阴影在眼下颤动,竟与儿时记忆里兄长为她遮挡暴雨的模样渐渐重叠。
"放开我!"车帘突然被掀开,砚豪的怒吼裹挟着风雨灌入。他银枪挑飞两名匈奴守卫,溅起的血珠在雨幕中划出暗红弧线。云栖望着兄长染血的铠甲,突然想起那年宫变,十二岁的砚豪也是这样浑身浴血,却仍把吓得发抖的她藏在身后。那时砚豪将她护在桌底,用稚嫩却坚定的声音说:"别怕,有我在。"如今他依然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在风雨中为她撑起一方小小的天地。
"大哥!"砚秋的呼喊被惊雷劈碎。匈奴首领的弯刀擦着砚豪耳畔划过,他侧身避开时,怀中掉出个油纸包——那是云瑶偷偷塞给他的金疮药,油纸边缘还绣着并蒂莲。看到那熟悉的绣纹,云栖的眼眶不禁发热。她想起云瑶被囚禁前的那个夜晚,姐姐将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轻声说:"要好好活着。"而此刻,这份牵挂跨越重重宫墙,化作守护他们的力量。
首领见状大笑:"中原人果然儿女情长!"话音未落,数十支响箭破空而来,将众人围在中央。箭雨如注,砚豪挥舞长枪,在身前舞出一片银光,将射来的箭矢纷纷挡落。砚秋则拼尽全力挣开绳索,冲向云栖,用身体为她挡住飞溅的箭镞。一支箭矢擦过他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料,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紧紧护着怀中的人。
雨越下越急,混着血水在黄沙上蜿蜒成河。云栖感觉砚秋悄悄往她掌心塞了枚硬物,低头一看,是半截断裂的银锁。记忆突然翻涌:八岁那年,她被兄长罚跪祠堂,云瑶半夜翻墙送来糕点,姐妹俩分食时,银锁不小心摔成两半。"我们一人一半,"云瑶将带龙纹的半块塞进她手里,"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姐姐都能找到你。"此刻,握着这半截银锁,云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力量。
砚秋用眼神示意她握紧银锁。远处传来马蹄声,匈奴营地亮起的火把如一条猩红长蛇,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蔓延。黑暗中,砚豪、砚秋兄弟背靠背站着,手中武器泛着冷光。云栖站在他们中间,感受着身旁两人传递来的温度。她望着砚秋被雨水冲刷的侧脸,突然想起他说过"愿做照亮黑夜的星",而这场裹挟着阴谋与鲜血的风暴中,他们能否成为彼此最后的光?又是否能冲破这重重危局,回到那片记忆中的温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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