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街似乎比以前更安静了。不是祥和,而是一种噤若寒蝉的死寂。连往日里聒噪的麻雀和蝉鸣都稀少了许多。
街坊邻居们私下里议论纷纷。
* “老陈太太死得蹊跷啊,听说屋里好好的,人就冻僵了……”
* “苏家那丫头,最近看着怪怪的。笑得……太标准了,像画上去的。”
* “晚上经过17号总觉得特别冷,汗毛都竖起来。”
* “我家小孩说昨晚看到17号阁楼的窗户后面有白影子在晃……吓得不敢睡。”
邮差老赵现在送信到17号时,总是把信飞快塞进邮箱,然后头也不回地蹬车就走。他再也没和“苏晚”打过招呼。有一次,他送一封挂号信,不得不敲门。“苏晚”开门时,他发誓看到对方眼睛里有东西一闪而过,像镜子的反光,冰冷刺骨。他回去就病了一场。
新搬来的那对年轻夫妇,起初还觉得“苏晚”漂亮又友善。但妻子有一次邀请“苏晚”来家里喝下午茶,回来后莫名情绪低落了好几天,总觉得房间里冷飕飕的,晚上还做噩梦,梦见无数镜子围着自己。丈夫则发现家里养的金鱼莫名其妙地死了几条,水面上浮着一层淡淡的油膜。
17号院子里的植物也透着诡异。前院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槐树,在“苏晚”回来后的一个月里,竟然抽出了新枝,枝叶异常茂盛,颜色却是深得发黑的墨绿,在阳光下也不反光,反而像吸收光线。而旁边花坛里原本种着的几株月季,却迅速枯萎凋零,根部腐烂发黑,散发着淡淡的甜腥味。
夜深人静时,一些晚归的居民声称听到17号房子里传来奇怪的声音。不是弹珠声,而是像……指甲在玻璃上缓慢刮擦的声音,时断时续,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耐心。还有人说,在浓雾弥漫的清晨,曾看到17号二楼的窗帘缝隙后,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一动不动,似乎在凝视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
梧桐街17号,这栋黑色的房子,像一个缓慢苏醒的、散发着恶意的活物,它的阴影正悄无声息地笼罩着整条街道。一种无形的、压抑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人们路过时都不自觉地加快脚步,交谈时也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沉睡在里面的什么东西。
而房子里的“它”,正透过“苏晚”的眼睛,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如同蜘蛛端坐于网的中心,享受着猎物们不自知的恐慌。它在等待,耐心地等待,等待力量完全恢复,等待下一个完美的时机,等待将这份令人愉悦的恐惧播撒到更远的地方。梧桐街,只是它的起点。
……
门铃响了。
“苏晚”放下梳子,脸上的表情瞬间调整成略带惊讶和欢迎的浅笑。它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是隔壁新搬来的年轻夫妇,手里端着一盘刚烤好的饼干。
“嗨,苏晚!我们烤了些曲奇,想分给邻居尝尝。”女人笑容灿烂。
“苏晚”打开门,笑容加深,眼神明亮:“哇,太谢谢你们了!闻起来好香!”它的声音甜美自然,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它接过盘子,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女人的手。那一瞬间,它清晰地捕捉到对方体温传递来的细微生命能量,如同品尝一道开胃小菜。女人毫无察觉,只觉得新邻居的手有点凉。
“刚搬来还习惯吗?”男人问道,语气友善。
“挺好的,” “苏晚”点点头,笑容无懈可击,“这里很安静,邻居们也都很友善。”它刻意加重了“友善”二字,心中却在冷笑。友善?多么脆弱的人类情感。它享受着这种在猎物身边完美伪装的猎食者快感。
闲聊几句,送走邻居。“苏晚”关上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如同摘下一张面具。它低头看着那盘饼干,人类食物对它而言毫无意义,甚至有些恶心。它随手将饼干倒进垃圾桶,只留下空盘子。
它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邮差老赵正推着自行车路过,看到窗前的“苏晚”,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加快脚步。“苏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恐惧……多么美味的调味剂。它能清晰地感知到老赵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微弱但清晰的恐惧气息,这比饼干香多了。
它需要更多的恐惧,更多的生命能量来滋养自己,来修复被陈老太那垂死反击造成的损伤(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核心确实受到了震荡),并积蓄力量。它开始计划下一步。
它拿出“苏晚”的手机,翻看着通讯录。几个大学同学的名字跃入眼帘。它模仿着苏晚的语气,给其中一个关系看似不错的女孩发了条信息:“好久不见,最近有空聚聚吗?有点想你们了。”
信息发出。“苏晚”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正的、属于镜中实体的、充满贪婪和恶意的笑容。新的“朋友”,意味着新的能量来源,也意味着……离下一个“容器”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它需要物色新的、更年轻的、血脉更纯净的苏家旁支,或者……制造一个?这具身体似乎还保留着基本的生理机能?
它走到穿衣镜前,再次审视着镜中的完美倒影。手指轻轻抚过平坦的小腹。一个计划在它冰冷的核心中逐渐成形。血脉的延续,不正是诅咒最好的载体吗?它有的是时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对它们而言不过弹指一瞬。
“很快,”它对镜中的自己低语,声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加……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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