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警笛声从三条街外传来,尖锐得像要划破耳膜。上官沁猫着腰穿过图书馆后院的铁门,铁皮人留下的巨大脚印还在冒着黑烟,踏碎的地砖缝隙里渗出银白色的液体,脚踩上去黏糊糊的。她把染血的瑞士军刀塞回口袋,金属摩擦布料的声音让她想起昨晚玫瑰夫人喉咙被割开时的响动。
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那个陌生号码。这次发来的是段视频,画面晃得厉害,像是有人躲在衣柜里偷拍。市中心广场的钟楼底下围满了人,全都仰着头,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镜头转向天空——没有云,没有鸟,只有无数张燃烧的书页在盘旋,组成一行巨大的字:【皇帝的新衣,今日上映】。
"啐。"上官沁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腥甜味在舌尖炸开。她想起档案室里那个叫林小满的女孩,日记本里夹着半张泛黄的合影,七个穿校服的孩子挤在孤儿院门口,每个人胸前都别着纸折的玫瑰。现在那些纸玫瑰大概都烧成灰了,就像她们最后变成的怪物一样。
后门 alley 里飘来烤红薯的香味,混着煤气味令人作呕。转角处突然转出个推三轮车的老头,车斗里的红薯堆得像小山,表皮焦黑开裂,露出的瓤却是血红色的。他抬头看来,上官沁注意到他眼镜片后面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面塞着蒸熟的红薯。
"要尝一个吗?"老头咧嘴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玉米粒似的黄牙,"甜得很,昨天刚从城南小学挖的。"
上官沁握紧背包带,退到墙根。真实之眼自动开启,淡蓝色视野里,老头周围缠绕着灰黑色雾气,三轮车斗里的红薯堆里伸出十几只苍白的小手,指甲缝里还沾着写满公式的作业本纸屑。
巷子另一头传来脚步声,整齐得像军队操练。老头脸色一变,突然抓起一把红薯朝上官沁扔来——那些红薯在空中炸开,里面滚出的不是果肉,而是眼珠和牙齿。上官沁侧身躲开,眼角余光瞥见三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拐进巷子,胸前都别着银色徽章,图案是怀表和匕首交叉。
"找到你了。"中间那个男人开口,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机器人一样没有起伏。他举起右手,掌心对着上官沁,金属手套的指缝里伸出细小的枪管。
老头突然发出尖叫,整个人扑向黑衣男人。他的身体像气球一样膨胀,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的红薯藤蔓,根须上挂着腐烂的作业本。上官沁趁机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枪响和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跑出巷子就是主干道,车水马龙的景象让她有瞬间恍惚。穿西装的上班族面无表情地走着,公文包上印着怀表图案;穿校服的学生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里全是燃烧的书页;连红绿灯都变成了怀表形状,指针倒着走。
"嘀嘀。"出租车按喇叭停在面前,司机探出头,是个戴红色贝雷帽的女人,左脸有块烧伤疤痕,"去哪儿,小姑娘?"
上官沁盯着她胸前的工作牌——"柴郡猫出租车公司",照片上的女人笑出尖尖的虎牙。真实之眼显示女人周围是淡紫色雾气,方向盘上缠着白色绷带,渗出暗红色液体。
"市中心广场。"上官沁拉开车门坐进去,闻到座椅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像医院太平间,"开快点,我赶时间看皇帝的新衣。"
女人的眼睛亮了一下,发动汽车时踩油门的力道让轮胎冒烟:"好眼光!今天的新演出,听说有真人版的脱衣秀呢。"
车载收音机突然自己打开,甜腻的女声念着新闻:"今日下午三点,市政府将举办年度时装秀,市长将亲自展示最新款'透明礼服',据说是由著名设计师'红皇后'独家打造..."
上官沁的手摸到口袋里的黄铜怀表,金属表面烫得惊人。她翻开 dial,刻痕还是2/100,空白处新增了行小字:【寻找赤裸的真相,在谎言最密集的地方】。
"你知道红皇后吗?"她突然问司机。
女人正在揉眼睛,闻言动作一顿:"当然知道,城里最厉害的设计师。不过听说她从不露面,工作室在精神病院顶楼,里面全是穿着人皮衣服的模特。"她转过头笑,虎牙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我表姑的儿子就在那儿当保安,上个月给我送了件礼物——据说用的是芭蕾舞演员的皮肤,特别软和。"
出租车突然剧烈颠簸,上官沁撞到前排座椅,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司机的脑袋滚到她脚边,脸上还带着笑,脖颈处参差不齐的伤口里渗出红薯藤蔓。而驾驶座上,不知何时坐了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手里把玩着沾血的斧头,正是档案室里见过的那个。
"叔叔说你很有趣。"小女孩转头,眼睛是两个黑色漩涡,"比那些穿衣服的木头人好玩多了。"
上官沁摸到门把手上的儿童安全锁,心脏跳得像要炸开。她想起林小满日记本里的插画,十个戴面具的小人围着红帽子男人,第三个面具就是小女孩现在戴着的——咧嘴笑的柴郡猫。
"林小满在哪儿?"她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手指悄悄按下车窗按钮。
小女孩歪着头,突然把斧头扔到后座,金属碰撞声吓得上官沁缩起脖子。"小满姐姐不肯跟我们玩了。"她撅着嘴,从口袋里掏出个玻璃眼球,在手里抛来抛去,"她说要去找爸爸妈妈,可是这里哪有什么爸爸妈妈,只有故事里的角色呀。"
车窗降到一半卡住了,玻璃上突然浮现出无数人脸,都是档案里看到的那些受害者。上官沁抓住机会,抓起斧头朝车门砸去——锁扣崩开的瞬间,她抱着背包滚了出去,重重摔在人行道上。
出租车在她身后爆炸,火焰是诡异的蓝紫色。上官沁爬起来就跑,听到身后传来小女孩咯咯的笑声,像铃铛一样追着她:"别忘了三点的演出哦!迟到的观众会被变成舞台装饰的!"
市中心广场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人们像丧尸一样挤在警戒线外,全都仰着头,脸上带着相同的痴迷笑容。上官沁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钟楼顶上站着个赤裸的男人,白胖的身体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手里挥舞着权杖,权杖顶端镶嵌着颗跳动的心脏。
"那就是市长。"有人在她身边说。上官沁猛地转头,看到个穿记者制服的女人,脖子上挂着相机,胸前别着怀表徽章。女人递给她一张传单,上面印着市长的照片,标题是《我们最诚实的市长,敢于向市民展示最真实的自己》。
"他什么都没穿。"上官沁低声说,握紧了口袋里的银匕首。
记者笑起来,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和出租车司机一样的虎牙:"这叫透明礼服,只有聪明的人才能看见。不过你说得对,"她突然凑近,声音压得很低,"他确实什么都没穿,因为他的皮被红皇后扒下来做衣服了。"
广场中央的舞台突然亮起灯光。穿白色西装的主持人走上台,手里拿着麦克风,麦克风线是用人肠子做的。"女士们先生们!"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广场,带着电流的杂音,"欢迎来到年度时装秀!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最勇敢、最诚实的市长——展示他的'皇帝的新衣'!"
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钟楼顶上的男人开始跳舞,肥肉随着动作甩动,每跳一下,胸口就喷出一股血雾。上官沁注意到他的脚踝上有铁链,连接着钟楼内部,而他的眼睛是两个黑色空洞,里面塞着LED灯泡,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找到红皇后了吗?"记者突然问,相机对准上官沁的脸。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上官沁看到相机镜头里不是她的倒影,而是林小满日记里那个戴红帽子的男人,正举着怀表对她微笑。
"她在钟楼里。"上官沁抓住记者的手腕,真实之眼显示这个女人的身体里全是机械零件,"带我去找她。"
记者咯咯地笑,身体突然像折纸一样折叠起来,变成一把钥匙。上官沁接住钥匙,金属表面还带着体温,上面刻着行小字:【精神病院503房】。
警笛声突然变调,所有警察同时转向广场中央,举起枪对准钟楼顶上的男人。市长的舞蹈越来越疯狂,权杖顶端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血雾溅到围观人群的脸上,他们却发出陶醉的呻吟。
上官沁趁机挤过人群,来到钟楼底部。大门虚掩着,推开门就是旋转楼梯,扶手上缠绕着银白色的丝线,摸上去像人的神经。她握紧钥匙和银匕首,一步一步往上走,每踩一级台阶,就听到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仿佛整座钟楼在跟着她移动。
三楼的楼梯口站着个穿白色大褂的女人,背对着上官沁,正在给墙上的人体模型穿衣服。那些模型全都没有脸,脖子上挂着名牌,名字都是档案里见过的受害者。
"你终于来了。"女人转过身,脸上戴着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是两个黑色漩涡。她举起手里的衣服,那是件用人皮做的连衣裙,后背用红线绣着颗破碎的心,"这件衣服我做了三个月,用了七个芭蕾舞演员的皮肤,你觉得好看吗?"
上官沁的银匕首突然发烫,玫瑰花纹沿着刀身疯狂旋转。"你就是红皇后。"她说,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
女人笑起来,解开白大褂的扣子,露出里面缝合的人皮:"我是设计师。每个人都渴望完美的外表,不是吗?市长想要看不见的衣服来证明自己聪明,富太太们想要年轻的皮肤来掩盖皱纹,那些芭蕾舞者..."她突然凑近,眼镜片几乎贴到上官沁脸上,"她们想要永恒的美丽,哪怕只是变成衣服挂在衣柜里。"
楼梯突然剧烈摇晃。楼下传来人群的尖叫和枪声。女人脸色一变,抓起桌上的剪刀朝上官沁刺来:"都怪你!红帽子说你会破坏一切!"
上官沁侧身躲开,剪刀划破她的胳膊,留下三道血痕。她抓住女人的手腕,银匕首刺进对方的胸口——当!像是刺中了钢铁。女人的身体裂开,露出里面的机械结构,只有心脏的位置跳动着一团深红色的光。
"看到了吗?"女人尖叫着掐住上官沁的脖子,"这才是永恒的美丽!没有血肉,没有衰老,只有冰冷的金属和齿轮!"
上官沁的手指摸到口袋里的黄铜怀表,烫得像是要融化。她想起林小满日记里的画,十个戴面具的小人,第四个面具就是红皇后现在戴着的——没有脸的皇后。
"林小满说你以前很会讲故事。"上官沁艰难地呼吸,指甲抠进女人手臂的缝合处,"她说你给孤儿院的孩子们讲《皇帝的新衣》,说诚实的孩子会得到奖励。"
女人的动作僵住了。她的机械眼睛闪烁几下,突然流出黑色的机油:"小满...我的小满..."
就在这时,钟楼顶端传来巨响。市长的身体爆炸了,那颗跳动的心脏飞上天空,像红色的灯笼一样悬浮着。围观人群发出疯狂的欢呼,开始互相撕扯衣服,露出底下缝合的人皮和机械零件。
"看到了吗?"女人突然笑起来,眼泪和机油混在一起往下淌,"他们都变成故事里的角色了,永远年轻,永远美丽..."
上官沁抓住机会,将从记者那里得到的钥匙插进女人胸口的红光里——咔嚓。
齿轮转动的声音响彻钟楼。女人的身体开始分解,机械零件像雪花般落下,最后只剩下那颗红色的心脏悬在空中,慢慢变成一枚怀表。上官沁接住怀表,表盘上刻着3/100,背面用金线绣着朵玫瑰。
真实之眼突然发出强烈的蓝光。上官沁看到整座城市都在扭曲,街道变成书页,建筑变成字母,人们变成印刷体的文字,在空中组成巨大的故事书。而在书的最顶端,那个戴红帽子的男人正举着怀表,对她露出微笑。
钟楼剧烈摇晃,墙壁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上官沁抓起那本林小满的日记,书页自动翻开,停在新出现的一页上——用鲜血写成的字迹:【下一个故事:睡美人的纺锤】。
手机在这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张照片,市中心医院的住院部大楼,503病房的窗户亮着灯。照片角落里,穿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举着斧头,朝镜头挥手。
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钢铁靴子上楼。上官沁走到窗边,撩开窗帘——广场上的人群已经变成了缝合怪,一半是人皮一半是机械,正朝着钟楼涌来。而在广场中央,那个戴红帽子的男人凭空出现,手里拎着个水晶棺材,棺材里躺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脖子上戴着银匕首形状的项链。
上官沁握紧两把怀表,银匕首在口袋里发烫。她认出棺材里的女孩,是林小满日记合影里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也是档案里十年前那场火灾的第八个受害者。
脚步声越来越近,金属摩擦的声音让墙壁都在颤抖。上官沁把日记塞进背包,抓起斧头走到楼梯口。真实之眼显示,楼下上来的不是人,而是个三米高的缝合怪,身体由无数只手臂组成,每只手里都握着不同的武器——剪刀、手术刀、斧头、还有那把杀了玫瑰夫人的银匕首。
"找到你了,爱丽丝。"缝合怪开口,声音是无数人的惨叫混合而成,"红帽子说,把你的心脏挖出来,我们就能有新的故事了。"
怀表突然同时发烫,表盘上的刻痕变成了4/100。上官沁感到手臂上的伤口在燃烧,血顺着指尖滴到地上,在地板上汇成玫瑰的形状。她想起父亲照片上的军装,母亲临终前的话语,还有那些在火焰里哭泣的人脸。
"我不是爱丽丝。"她举起斧头,斧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我是来结束这个故事的人。"
缝合怪发出震天的怒吼,无数只手臂同时挥来。上官沁侧身躲开,斧头劈开迎面而来的手臂——里面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墨水,在地上汇成"未完待续"四个字。
[未完待续]墨水在靴底凝成粘稠的蛛网,上官沁后颈汗毛倒竖。缝合怪无数条手臂同时震颤,断口处涌出的墨汁在空气中聚成密密麻麻的文字,像群嗜血的飞蛾扑来。她就地翻滚,斧刃劈开迎面而来的"恐惧"二字,墨色汁液溅在楼梯扶手上,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你的心脏跳动声真好听。"缝合怪的胸腔裂开,露出里面悬挂的数十颗心脏,每颗都在不同频率震颤,"红帽子说要把它做成节拍器,给新故事打拍子。"
上官沁的黄铜怀表烫得几乎要嵌进掌心。她突然想起林小满日记里的插画——十个戴着不同面具的小人围着篝火,每个面具眼睛位置都是两个黑洞。现在她终于看清了第八个面具,正是眼前这团肉块脸上那个缝满拉链的嘴巴。
楼梯突然倾斜成三十度角。上官沁死死抠住梯级缝隙,怀里的日记本滑出来, pages 在气流中哗啦啦翻动。缝合怪的剪刀手臂擦着她耳际掠过,削断的发丝飘到空中瞬间变成黑色蝴蝶。她反手抓住最近的一条手术刀手臂,银匕首精准刺进肘关节的齿轮组。
"咔嗒"一声脆响。整只手臂突然脱离主体,在半空转了两圈,手术刀尖端指向钟楼顶端。上官沁顺着刀尖望去,瞳孔骤然收缩——那个戴红帽子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旋转楼梯的中段,正举着怀表对她晃了晃。表盖内侧贴着张泛黄的照片,七个穿孤儿院制服的孩子对着镜头微笑,最小的女孩脖子上挂着银匕首项链。
缝合怪的怒吼震落头顶墙皮。上官沁被声波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悬挂的人体模型上。那些无头模特突然活了过来,缝合的人皮表面浮现出模糊的五官,全是档案里见过的受害者面孔。它们伸出苍白的手抓住她的脚踝,冰冷的指尖抠进斧劈出的伤口。
"帮我们把皮肤拿回来..."三十张嘴巴同时开合,声音黏腻得像融化的蜡,"红皇后答应给我们永恒美丽的..."
怀表突然发出蜂鸣。上官沁感到血液在血管里沸腾,真实之眼不受控制地扩张,视野里所有东西都变成了透明度不同的色块——缝合怪是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旋转楼梯是流动的灰紫色,而红帽子男人周围闪烁着刺目的白光,像颗即将爆炸的恒星。
"503病房。"她咬碎舌尖逼退眩晕,斧头带起风声劈开抓住小腿的手臂,"告诉我怎么去精神病院。"
最前面的模特突然停止挣扎,它脸上浮现出林小满的五官,眼眶里渗出红色的墨水:"日记最后一页......"话音未落,整个人皮突然爆裂,黑色羽毛像喷泉般涌出。
上官沁在羽毛雨中抓住那本即将飘落的日记。最后一页果然多了行血字,墨迹还在缓缓晕开:【每个说谎的钟都会通向疯人院,当指针吃掉自己的影子】。腕上怀表突然疯狂倒转,金属外壳烫得她几乎脱手——表盘里的数字正在重组,12变成了∞,3和9的位置长出利齿,正在缓慢啃食钟面边缘。
缝合怪的剪刀刺穿了她的左肩。上官沁疼得眼前发黑,滚烫的墨汁顺着伤口往心脏方向爬。她摸到口袋里那颗红皇后留下的心形怀表,突然想起出租车司机说过的话——精神病院顶楼全是穿人皮衣服的模特。
"接着!"她反手将黄铜怀表扔向旋转楼梯。红帽子男人果然伸手去接,就在那0.5秒的停顿里,上官沁拔出扎进缝合怪齿轮的银匕首,顺着手臂缝隙一路划上去。
墨汁喷泉般涌出。缝合怪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无数条手臂同时抽搐。上官沁感觉抓住脚踝的力道骤然消失,那些人体模型正在融化,人皮像蛇蜕皮般剥落,露出里面缠绕的白色绷带——每圈绷带上都写着同一个名字:林小满。
楼梯开始剧烈崩塌。上官沁跟着坠落的石块翻滚下去,怀里紧紧抱着那堆绷带和日记本。缝合怪解体的身体在她上方爆炸,黑色墨水溅满穹顶,顺着纸页间的缝隙渗进去,在空白处自动画出精神病院的地图。
落地时她撞进一堆柔软的东西里。刺鼻的福尔马林味呛得她咳嗽,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水晶棺材旁边,里面的女孩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空洞的眼眶里爬满银白色的线,像两只正在织网的蜘蛛。
"该睡觉了。"女孩开口,声音是七个人的合声。她伸出没有皮肤的手抓住上官沁的手腕,指甲缝里嵌着带血的棉花——和档案照片里十年前那场火灾现场找到的完全一样。
广场上的缝合怪已经围了过来,腐烂的手掌拍打着棺材盖。上官沁看到红帽子男人站在人墙之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怀表上的墨痕。他抬起头,隔着层层叠叠的怪物对上她的视线,突然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棺材里的女孩突然剧烈抽搐。她脖颈上的银匕首项链开始发烫,链坠上的玫瑰花纹活了过来,根须刺破皮肤钻进上官沁的伤口。真实之眼强制开启,视野里所有缝合怪的胸口都亮起红光,每个红光里都囚禁着微弱的蓝色光点——那是人类的灵魂。
"纺锤......"女孩抓住她的手按向自己的胸口,"在钟楼的齿轮里......"
地面突然裂开,水晶棺材开始下沉。上官沁眼睁睁看着红帽子男人的笑脸越来越远,缝合怪腐烂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的脸颊。怀表在掌心震动,新的刻痕浮现出来:5/100,背面的金线玫瑰正在绽放,花瓣尖端滴下鲜红的汁液。
棺材完全陷入地下的瞬间,上官沁听到了第一声钟鸣。整座城市的时钟开始同步倒转,怀表链坠的银匕首突然弹出针尖,深深扎进她的掌心。
疼痛中,她终于看清了日记最后浮现的画面——十年前的孤儿院火场里,戴红帽子的男人正将七个孩子推进焚化炉,最小的那个女孩手里紧紧攥着银匕首项链,而他脚边躺着第八具小小的身体,羊角辫上还别着纸折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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