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要你
超小超大

狼崽啜药

冰冷的河水终于停止了上涨,顽固地停留在胸口的位置,每一次细微的晃动都带来沉甸甸的窒息感。腐朽霉烂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塞满了狭小的船底夹层。黑暗浓稠如墨,唯有臂弯伤口处紧贴的那枚金线穗子,依旧散发着微弱却执着的暖金色光芒,如同这绝望深渊里唯一不灭的灯塔。

他沉重的身躯如同烧透的炭块,沉沉地倚靠在我怀里。每一次绵长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一种奇异的、如同阳光晒过干草的暖香,喷在颈窝敏感的肌肤上,带来阵阵酥麻的痒意。那只滚烫的大手,如同最坚固的镣铐,依旧死死攥着我的手腕,紧按在他心口稳定搏动、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狼首图腾之上。

“麻烦……”

那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冰冷的死寂中漾开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紧绷的肩膀缓缓沉下,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松懈。环抱着他腰身的手臂,无声地收紧了些许,试图用自己的体温,为他驱散那盘踞在骨髓深处的、名为“蚀心吻”的阴寒。

时间在黑暗与寒冷的拉锯中粘稠地爬行。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冰冷的河水几乎要冻结麻木的知觉,久到紧贴着他伤口的穗子那滚烫的温度都似乎开始缓缓消退——

怀中沉重的呼吸骤然紊乱!

“呃……渴……” 一声沙哑干涩、如同砂砾摩擦的呻吟,毫无预兆地刺破死寂。宇文珩紧蹙着眉头,无意识地扭动了一下脖颈,滚烫的额头在我颈窝处不安地蹭动,干燥起皮的唇瓣微微开合,发出模糊的呓语,“水……水……”

渴?

我微微一怔。冰冷的河水就在四周,可这污浊的黑水如何能喝?

(内心自白:毒……是余毒未清引发的燥热?还是这夹层里闷热的气息……)

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骤然加大,如同濒死的困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焦灼。

“水……” 声音更加急促,带着浓重的痛苦和孩童般的无助。

这脆弱而执拗的索求,如同最柔软的羽毛,猝不及防地搔刮在心底最坚硬的壁垒上。

“等……等等!” 我有些慌乱地低语,试图安抚他的躁动。目光在浓稠的黑暗中徒劳地扫视。水……哪里有干净的水?

视线最终定格在自己被河水浸透、紧贴着手臂的粗布衣袖上。布料虽然粗糙肮脏,但比起那污浊的黑水……

没有时间犹豫!

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抽出那只被他死死攥住的手腕——并非挣脱,而是引导着他滚烫的大手,轻轻覆在他自己紧抿的、干燥的唇上。

“乖……忍一下……” 声音不受控制地放得极轻,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笨拙哄劝,如同安抚一头受伤的幼兽。

他似乎感受到了唇上那一点冰冷的覆盖和我的声音。紧蹙的眉头极其细微地松动了一丝,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发出“咕噜”一声轻响,攥着我的力道也微微松了些。

就是现在!

我立刻用另一只尚能活动的手,极其粗暴地撕扯下自己衣袖一角!粗糙的布料被冰冷的河水浸透,带着浓重的霉味和血腥气。

顾不上许多!我将那湿透的布片用力拧绞!冰冷的、带着污浊气息的河水,被一点点挤压出来,汇聚在掌心,形成一小洼浑浊的水滴。

“水……来了……” 我小心翼翼地将那沾满污渍的手掌,凑近他干燥起皮的唇边。

指尖带着冰冷的湿意,轻轻触碰他的唇瓣。

昏迷中的宇文珩仿佛嗅到了水汽,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呜咽,如同渴极的幼兽。他无意识地张开嘴,急切地、甚至带着一丝贪婪地,吮吸着我指尖沾染的冰冷水滴!

粗糙的舌尖扫过敏感的指腹,带来一阵强烈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麻痒和战栗!湿冷的、带着污浊气息的“水”,被他急切地啜饮下去。

这原始的、毫无防备的依赖,如同最烈的酒,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灭顶的混乱心绪,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脸颊不受控制地滚烫如烧。我僵硬地维持着喂水的姿势,指尖感受着他滚烫唇舌的每一次吮吸和舔舐,身体如同被钉在滚烫的砧板上。

终于,掌心的水滴被啜饮殆尽。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干燥的唇,紧蹙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沉重的头颅再次深深埋进我的颈窝,发出一声满足的、如同饱食后幼兽般的低低喟叹,呼吸重新变得绵长安稳。

黑暗中,只剩下我剧烈的心跳和指尖残留的、如同烙印般的滚烫麻痒。

……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冰冷的河水似乎开始缓慢退去,露出了湿漉漉的胸膛和手臂。新鲜的空气带着浓重的水腥味,从头顶船板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天……快亮了?

就在这意识模糊的临界点——

“喀啦……哗啦……”

一阵极其突兀的、如同朽木被彻底碾碎的巨响,伴随着巨大的水流冲击声,猛地从头顶上方传来!紧接着,是船体剧烈的、如同垂死挣扎般的最后颤抖!

“不好!船要彻底沉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心脏!

几乎是同时!

怀中那具滚烫的身躯猛地一震!宇文珩那双紧闭的眼睑骤然掀开!

深潭般的黑眸在浓稠的黑暗中,如同两点骤然点燃的幽蓝寒星!里面翻涌着初醒的茫然、剧痛残留的余烬、以及一种被巨大危机瞬间激发的、如同本能般的凶戾!

(内心自白:沉船?!毒……穗子……她?!)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在黑暗中瞬间锁定了我近在咫尺、布满惊骇的脸庞!随即,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臂弯处——那枚紧贴着伤口、依旧散发着微弱暖金光芒的穗子!

眼底的茫然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紧接着,是如同风暴般席卷的复杂暗流!

“走!” 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询问!一声沙哑却斩钉截铁的低吼从他喉间迸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种……濒临极限的虚弱!

话音未落!

他那只刚刚松开我手腕的大手,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残存的力量,猛地揽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则如同烧红的铁钳,狠狠向上推去!

目标——正是头顶那块被水流冲击得摇摇欲坠的船板!

“砰!!!”

一声闷响!

腐朽的木板应声而开!刺眼的天光混合着冰冷的河水,如同瀑布般轰然灌入!

“抓紧!” 宇文珩的低吼被巨大的水流声淹没!他揽在我腰间的手臂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将我狠狠向上托起!

巨大的水流冲击力裹挟着身体!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口鼻!失重感骤然袭来!

“噗通——!!!”

身体重重砸进冰冷湍急的河水中!巨大的冲击力呛得肺叶剧痛!但求生的本能让我在浮沉的瞬间,死死抓住了旁边一块漂浮的、巨大的朽木!

“咳咳咳……” 我死死抱着浮木,剧烈地呛咳着,贪婪地吸入冰冷湿润的空气。刺眼的晨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河水湍急,浮木随着水流打着旋儿。

宇文珩呢?!

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劫后余生的虚脱!我猛地扭头,在浑浊翻腾的河面上疯狂搜寻!

不远处,一个高大却异常沉重的身影,在浑浊的河水中沉沉浮浮!湿透的黑色劲装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贲张却因剧毒和重伤而显得迟滞的肌肉线条。他显然已耗尽了最后的气力,每一次挣扎浮起都显得异常艰难,冰冷的河水无情地冲刷着他惨白的脸庞,臂弯处那道恐怖的伤口在浑浊的水中若隐若现,幽蓝的毒血丝丝缕缕地晕开。

“宇文珩!” 我嘶声尖叫,心脏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攥住!

他听到了我的呼喊,挣扎着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隔着翻腾的水花望过来,里面翻涌着未熄的幽蓝火焰、剧毒侵蚀的痛苦、以及一丝……看到我暂时安全后的、极其隐晦的松懈。

(内心自白:还活着……就好……)

然而,这松懈只有一瞬。

一股强大的暗流猛地卷来!

“呃——!” 宇文珩闷哼一声,身体瞬间被暗流裹挟着,失控地向下沉去!眼看就要被浑浊的河水彻底吞噬!

“不——!” 极致的恐惧压榨出最后的力量!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和力气,双脚在浮木上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他沉没的方向狠狠扑去!

冰冷的河水再次淹没头顶!视线一片浑浊!我拼命划水,在翻腾的浊流中艰难地搜寻!

终于!指尖触碰到一片湿冷的布料!

是他!

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拼命向上划水!

“哗啦——!”

两颗头颅终于冲破水面!我剧烈地喘息着,另一只手也死死环抱住他沉重的腰身!冰冷的河水不断冲刷,两人的身体在湍流中沉沉浮浮,全靠我的手臂和那块漂浮的朽木艰难维持。

宇文珩的头颅无力地垂在我的肩膀上,滚烫的呼吸喷在耳侧,微弱而急促。他显然已彻底脱力,剧毒和重伤正疯狂吞噬着他残存的生命力。

“撑住!混蛋!你给我撑住!” 我嘶哑地在他耳边吼着,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恐惧。冰冷的河水刺骨,体力在飞速流逝,抱着他的手臂如同灌了铅般沉重麻木。

目光绝望地扫过浑浊的河面和对岸模糊的、被晨雾笼罩的河岸。

就在这时!

前方浑浊的河水拐弯处,一片相对平缓、布满鹅卵石的浅滩,如同绝望中的灯塔,赫然出现在视野中!

生的希望再次点燃!

“看到岸了!宇文珩!看到岸了!” 我激动地在他耳边大喊,不知是给他打气还是给自己壮胆。

他似乎听到了。沉重的头颅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紧贴着我颈窝的唇瓣微微开合,发出一声模糊的、如同气音般的回应:

“嗯……”

这微弱的回应却如同最强的强心剂!

我用尽最后残存的意志和力气,双脚疯狂蹬踹着水流,一手死死抱着他沉重的腰身,一手拼命划水,拖着这具濒临极限的身躯,朝着那片浅滩的方向,在冰冷的浊流中艰难地跋涉!

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中拖行千斤巨石!冰冷的河水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狠狠扎进每一寸肌肤!体力早已透支,全凭一股不肯放弃的意志在苦苦支撑!

近了!

更近了!

脚底终于触到了水底粗糙的砂石!

“啊——!” 我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连拖带拽,将宇文珩沉重的身躯,如同拖拽一袋沉重的沙包,连滚带爬地拖上了冰冷的鹅卵石浅滩!

“噗通!” 两人重重摔在粗糙的卵石上。

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火烧火燎的肺叶。我瘫软在冰冷的石滩上,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败的风箱,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刺眼的阳光透过薄雾,晃得人睁不开眼。

身边,宇文珩无声无息地躺着。湿透的墨色长发凌乱地贴在惨白如纸的脸颊上,唇边不断溢出淡了许多的幽蓝血沫,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臂弯处那道恐怖的伤口浸泡了河水,皮肉翻卷发白,但渗出的血液颜色已不再是粘稠的幽蓝,而是接近暗红,那股甜腻的焦糊味也淡了许多。唯有紧攥在另一只手中的那枚金线穗子,依旧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暖金色光芒。

他快不行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刺穿摇摇欲坠的意识。巨大的恐慌和无助瞬间攫住了心脏!

不行!不能死在这里!

我挣扎着撑起如同散架般的身体,踉跄着扑到他身边。冰冷的指尖颤抖着探向他的鼻息——微弱,滚烫。

还有救!必须找到药!

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这片荒凉的浅滩。卵石、淤泥、几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黄芦苇……没有任何能用的东西!

等等!

视线猛地定格在浅滩边缘、浑浊河水冲刷处!

几株极其不起眼、叶片细长、边缘带着锯齿的灰绿色小草,正顽强地从卵石缝隙中探出头!草叶上还沾着浑浊的水珠。

泽漆?!

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瞬间闪过——幼时在宫中,曾听老太医提过,泽漆性寒,捣碎外敷可清热消肿,虽不能解奇毒,但或许……能缓解伤口溃烂发热?

死马当活马医!

我连滚爬爬地扑过去,不顾指尖被锋利的草叶边缘划破,疯狂地将那几株泽漆连根拔起!带着湿冷的淤泥和河水,踉跄着回到宇文珩身边。

没有工具!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

我将那几株泽漆胡乱塞进嘴里,用牙齿狠狠咀嚼!苦涩、辛辣、带着浓烈土腥味的汁液瞬间充斥口腔,刺激得眼泪直流!但我顾不得许多,拼命地咀嚼着,直到将草叶嚼成一团粘稠苦涩的绿色糊状物。

然后,我俯下身。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笨拙和不顾一切的急切。我用手指挖出嘴里那团苦涩粘稠的草泥,小心翼翼、却又极其用力地,将其严严实实地敷在了宇文珩臂弯处那翻卷发白、依旧缓慢渗血的恐怖伤口之上!

冰凉的草泥接触到滚烫的伤口。

“呃……” 昏迷中的宇文珩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极其痛苦压抑的呻吟,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

“忍忍!混蛋!给我忍忍!” 我嘶哑地低吼,不顾他身体的抗拒,用尽力气将草泥死死按在伤口上,仿佛要将所有的生机都强行压入那濒死的躯壳。

粗糙的草泥混合着苦涩的汁液,紧紧包裹着狰狞的伤口。

许久。

他身体的颤抖似乎……平缓了一些?

紧蹙的眉头也微微松动。

我脱力般瘫坐在冰冷的卵石上,汗水混合着冰冷的河水从额角滑落。口中残留的苦涩辛辣如同火焰灼烧。看着身边那具被绿色草泥覆盖了半边手臂、依旧昏迷不醒却呼吸稍稳的身躯。

阳光穿过薄雾,洒在浅滩上。

冰冷的鹅卵石硌着身体,河风卷着水腥气掠过,带来刺骨的寒意。我瘫坐在宇文珩身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口中泽漆残留的苦涩辛辣如同火焰,灼烧着麻木的味蕾和喉咙。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肺部火辣辣的疼痛和透支后肌肉的酸痛。

目光落在身边昏迷的男人身上。

惨白的脸庞在晨光下如同易碎的薄瓷,湿透的墨发紧贴着额角和颈侧,更添几分脆弱的病态。唇边残留的淡蓝色血沫已干涸成暗色的痕迹。臂弯处那恐怖的伤口被一团粘稠苦涩的绿色草泥覆盖,边缘渗出暗红的血水,与草汁混合,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唯有那只紧握成拳的手,指缝间依旧顽强地透出那枚金线穗子微弱却恒定的暖金色光芒。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如同巨石落地,砸在空茫的心湖,激起一片疲惫的涟漪。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虚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

冷。

刺骨的寒冷从湿透的粗布衣衫里渗透进来,与浅滩冰冷的卵石一起,疯狂地掠夺着残存的体温。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必须生火!否则不等他毒发,两人都会先冻死在这荒滩上!

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虚脱。我挣扎着撑起身体,环顾这片被浑浊河水冲刷出的浅滩。卵石、淤泥、枯死的芦苇……没有任何现成的干柴。

目光最终落在浅滩后方那片稀疏的、在寒风中瑟缩的枯黄芦苇丛。

就是它了!

我踉跄着冲进芦苇丛。枯干的苇杆坚韧粗糙,边缘如同锋利的刀片。指尖很快被割破,渗出血珠,混着冰冷的露水和草屑。顾不上疼痛,我用尽残存的力气,连拔带折,将一大捆枯黄的苇杆拖回浅滩中央。

没有火石!没有火镰!

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等等!

我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宇文珩腰间——那里,悬挂着他从不离身的那柄形制古朴的匕首!乌木的鞘,冰冷的刃……

(内心自白:匕首!用石头敲击匕首……或许能擦出火星!)

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扑过去,颤抖着手解下那柄沉重的匕首。冰冷的乌木刀鞘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他身上的血腥气和一种属于兵器的凛冽寒意。

然后,我在卵石滩上疯狂翻找。终于找到一块巴掌大小、边缘相对尖锐的暗灰色燧石。

没有时间犹豫!

我跪在堆好的枯芦苇前,一手紧握匕首,将冰冷的刀背对准燧石锋利的棱角,另一只手高高举起燧石——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下!

“锵!”

刺耳的金石交击声在寂静的河滩上炸响!几点细小的火星瞬间迸溅出来,落在下方干燥的枯苇叶上!

熄灭。

再来!

“锵!锵!锵!!”

一下!又一下!

手臂早已麻木酸痛,虎口被震得裂开,渗出的鲜血染红了燧石粗糙的表面。每一次撞击都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卵石上。

终于!

在无数次徒劳的撞击后,一簇稍大的、橘红色的火星猛地迸射出来!如同黑夜中坠落的流星,精准地落入枯苇叶堆中!

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焦糊味的青烟,袅袅升起!

成了!

巨大的狂喜让我几乎要哭出来!我立刻丢开燧石和匕首,如同呵护初生的婴儿般,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对着那缕青烟,用冻得麻木的嘴唇,极其轻柔、极其缓慢地吹气。

“呼……呼……”

青烟渐浓!

一点微弱的、橘红色的火苗,如同初绽的花蕾,在枯黄的苇叶间顽强地跳跃起来!

火!

是火!

我强忍着激动,颤抖着手,极其小心地将旁边更细小的枯叶和苇絮一点点添加进去。火苗贪婪地舔舐着新的燃料,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如同天籁!橘红色的光芒迅速蔓延、壮大,贪婪地吞噬着枯苇杆!

温暖!

久违的、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温暖,随着跳跃的火光,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包裹了冰冷的身体!

“呃……”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重痛楚的呻吟自身后响起。

我猛地回头。

火光跳跃,勾勒出宇文珩紧蹙的眉头。他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惊扰,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卵石上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发出痛苦的闷哼。惨白的脸上,被火光照灭的幽蓝光晕,随着他微弱的呼吸微微起伏。

还有臂弯处,那道被绿色草泥覆盖的、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我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也避开了所有不必要的触碰。只是极其专注地,将他湿透冰冷的上衣彻底褪下,堆在一旁。

然后,我再次俯身。

这一次,目标是自己的衣物。

粗布短打早已破烂不堪。我同样毫不犹豫地解开衣带,将同样湿透冰冷、沾满泥污的上衣脱下。

冰冷的空气瞬间侵袭暴露的肌肤,激起一层细密的颗粒。火光跳跃,映照着少女略显单薄却线条优美的肩颈和脊背,还有左肩胛骨下方那片红肿未消、线条狰狞的狼首烙印。

没有羞涩,没有迟疑。

我用脱下的、相对干燥的里层衣物,仔细地、笨拙地擦拭着他胸膛和臂膀上冰冷的河水。动作尽可能轻柔,避开伤口。

做完这一切,我侧身躺下。

紧挨着他冰冷的身躯。

然后,伸出双臂,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将他冰冷的上半身,轻轻拥入自己温暖的怀中。

赤裸的肌肤相贴。

冰冷的触感如同电流瞬间窜遍全身!他身体的寒意几乎要将我冻僵!但更强烈的,是他心口那枚狼首图腾透过肌肤传来的、微弱却稳定的搏动,还有臂弯伤口处草泥散发的苦涩气息。

我将他冰冷的头颅,轻轻按在自己温热的颈窝。如同在船底夹层中他做的那样。

然后,拉起那件脱下的、尚带着一丝体温的粗布外衣,如同盖上一床简陋的毯子,将两人赤裸相贴的上半身,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火光跳跃,在冰冷的卵石滩上投下温暖摇曳的光晕。

怀中冰冷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紧蹙的眉头,在温暖的包裹和颈窝处那温热的触感中,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舒展开来。

一声极其模糊、如同梦呓般的低喃,混合着灼热的呼吸,轻轻拂过颈侧敏感的肌肤:

“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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