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涡噬心

冰冷的黑水如同万千钢针，瞬间刺透肌骨。灭顶的黑暗裹挟着巨大水压，疯狂挤压着胸腔残存的空气。宇文珩消失的漩涡处，唯有几缕墨色发丝随浊流沉浮，如同被斩断的羁绊。

“主上——！”阿牛扒着倾覆的船骸，嘶吼劈裂风声水啸。

（萧令仪内心：他死了？为我？）荒谬的念头裹挟窒息感碾碎理智。身体先于意识行动——她猛地扎入刺骨漩涡，五指在浑浊中疯狂抓攫！不是为救狼王，是为那枚随他坠入深渊的穗子！归途的钥匙，唯一的筹码，绝不能丢！

水流如巨蟒缠身，将她拖向河床。肩胛烙印爆出烙铁般的灼痛，眼前闪过破碎画面：暴雨夜，泥泞中颤抖的金瞳幼狼……（记忆闪回：小狼？宇文珩？）

指尖骤然触到织物！她死命攥住——是宇文珩的衣襟！黑暗中，一具沉重身躯随暗流翻滚。她环住他腰腹向上蹬踹，肺叶炸裂般剧痛。濒死之际，一股巨力猛地将她拽出水面！

“咳！咳咳咳——”阿牛拼死将两人拖上仅存的船板碎片。宇文珩面如金纸，唇边不断溢出血沫，心口狼图腾幽光乱颤。萧令仪浑身湿透，手中死死攥着半幅撕裂衣料，金线穗子……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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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滩·夜

篝火噼啪，映着宇文珩昏迷中紧蹙的眉峰。萧令仪拧干布巾，擦拭他臂弯崩裂的伤口。指尖触及冰冷皮肤，他骤然蜷缩，呓语破碎：“……冷……”

（宇文珩内心：黑……穗穗别走……）

她僵住。火光跳跃在他脆弱的眼睫上，与破庙高烧那夜重叠。鬼使神差地，她褪下仅存的外衫覆在他身上。粗布单薄，寒意未减，他无意识靠向热源，额头抵住她膝头。

（萧令仪内心：引狼入室？可这狼……为何遍体鳞伤仍攥着穗穗？）谋划大梁的密信鱼骨早坠入黑水，此刻膝上沉甸甸的，是比家仇更汹涌的迷惘。

“唔……”他突然痉挛，狼图腾幽蓝暴涨！五指如钩扣住她手腕，力道之大几乎捏碎骨节！金瞳在眼皮下剧烈滚动，喉间溢出野兽般的低吼——狼血反噬失控！

“松手！”她痛呼挣扎，烙印随之灼痛。混乱中，一只枯瘦如鹰爪的手猛地按在宇文珩心口！

“啧啧，狼崽子疯得不轻啊。”沙哑女声响起。草蛊婆阿箬从暗影中踱出，蓑衣滴着水，腰间青铜铃铛无风自动。她指尖弹出一只莹绿蛊虫，精准没入图腾幽光中心！

螟蛉蛊入体，宇文珩骤松力道，陷入更深昏迷。阿箬浑浊的眼珠转向萧令仪，鼻翼翕动：“丫头，你拿血养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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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草寮

药香混着腐草气弥漫。宇文珩在竹榻上昏睡，反噬暂被螟蛉蛊压制。阿箬搅动陶罐里沸腾的墨绿药汁，冷不丁开口：“穗子呢？”

萧令仪指尖一颤。“丢了。”

“丢了？”阿箬怪笑，青铜铃铛忽地厉响！“那是锁他命的魂钥！没穗子镇着，下次反噬，他连你一起撕碎！”

寒意顺着脊椎攀爬。（萧令仪内心：魂钥？他昏迷唤的穗穗……是我？）她攥紧袖口：“如何救？”

“简单。”阿箬舀起一勺剧毒般的药汁，“你既是‘血引’，每日喂他一碗你的血做药引。以血养血，吊着他的命，等找回穗子。”见萧令仪脸色煞白，她呲出黄牙，“怕了？大梁公主的命，不比敌国狼王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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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药·裂痕

翌日，宇文珩在剧痛中苏醒。臂弯伤口已被重新包扎，带着陌生草药的辛辣气。他掀开眼皮，正撞见萧令仪将腕间血滴入药碗。殷红在墨绿汁液中晕开，妖异刺目。

“你做什么？！”他暴怒起身，打翻药碗！瓷片四溅，药汁泼湿她裙裾。

（宇文珩内心：她的血？！疯了吗！）

萧令仪抬眸，平静得骇人：“阿箬说，这是唯一能压制你反噬的法子。”她伸出仍在渗血的手腕，递到他眼前，“殿下若嫌脏，我现在就停。”

他盯着那蜿蜒血痕，金瞳深处掀起惊涛骇浪。三年前冷宫鞭痕，三年后腕上刀口……（内心：这道新伤疤，本王该说‘满意’吗？）喉结滚动，最终只挤出一句淬冰的嘶吼：“滚出去！”

她转身就走。至门边，忽听他沙哑道：“……手。”

萧令仪顿足。

“伸过来。”他别过脸，从怀中甩出一个粗陶小罐，“金疮药。抹了，别留疤。” （内心：碍眼…留了疤更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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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暖刃

是夜，萧令仪潜入阿箬药房。苗疆诡谲，她需筹码。借着月光，她翻找狼图腾记载的羊皮卷，指尖却触到一物——青铜狼面！与下游黑水旗图腾一模一样！

门外忽传脚步声！她急藏身药柜后。阿箬的嘀咕飘入耳：“……苍溟大人要的螟蛉母蛊快成了……宇文珩？哼，活不过下次月圆……”

柜缝中，萧令仪死死捂住嘴。螟蛉蛊非救他，是催命符！苍溟竟与阿箬勾结！（内心：宇文珩，你我皆是棋！）

她悄然退回宇文珩草寮。他仍在昏睡，眉心紧锁。鬼使神差地，她蘸着未干的血，在他掌心写下一个“蛊”字。

指尖撤离刹那，他反手攥住她！金瞳在黑暗中睁开，锐利如初：“你的手很冰。” 目光落在掌心血字上，骤然结霜。“说。”

“阿箬是苍溟的人，螟蛉蛊为杀你而种。”她抽手，将青铜狼面丢在他榻前，“你的命是我的棋，要死，也得先替我清了大梁君侧！”

篝火噼啪，映着他森冷的脸。良久，他竟低笑出声，染血的指尖擦过她冰冷腕脉：“好个狼子野心…萧令仪。” 五指蓦地收紧，将她拽至眼前，气息灼烫拂过耳畔：

“那便让苍溟看看——”

“是谁的刀，先割断谁的喉！”

（窗外，青铜铃铛声，幽幽荡过月下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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