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克扣的工资 被藏起来的心

八月最后一天的傍晚，宋艺艺蹲在民宿厨房数欧元。

工资袋里只有八张二十欧的纸币，薄得能透过光。

她捏着袋子冲进工坊时，卡洛正往羊皮纸信封装干花。

宋艺艺：不是说每天十欧？

宋艺艺：我做了二十三天。

她把计算器拍在桌上，屏幕亮着230的数字。

卡洛抓了抓卷毛：

柜台小哥：客户说上周的订单晚交货，扣一半。

他指了指墙角没拆的纸箱，

柜台小哥：你翻译的包装说明，他们嫌不够浪漫。

宋艺艺的指甲掐进掌心。

那些说明她对着《神曲》改了三版，连"蜂蜜"都写成"但丁的甜蜜诗行"。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塞着没泡开的马斯卡彭。

回民宿的路走得很慢。

她踢飞块小石子，石子撞在王俊凯脚边。

他正坐在台阶上翻《意大利劳动法》，书页间夹着半张她今早揉皱的工资条。

宋艺艺：他说订单延迟。

宋艺艺吸了吸鼻子，

宋艺艺：可我翻译的明明......

王俊凯：我知道。

王俊凯合上书，镜片后的眼睛沉了沉。

他起身回屋，再出来时换了件藏青衬衫，袖口折到小臂，露出那截和她同款的银手链。

王俊凯：你要干嘛？

她拽住他衣角。

王俊凯：拿回应得的。

他低头把她的手指从自己衣角剥下来，动作轻得像摘花瓣，

王俊凯：等我。

工坊的灯在夜里格外亮。

宋艺艺站在门外，听见王俊凯的声音比平时低：

王俊凯：口头协议里写了'完工即结全款'。

纸页翻动声，

王俊凯：您拖欠的是第17到23天的工资，共70欧。

柜台小哥：那 订单......"

王俊凯：订单延迟是您和客户的问题。

王俊凯的钢笔尖敲了敲桌面，

王俊凯：根据《佛罗伦萨劳工保护条例》第12条，雇主不得因第三方纠纷克扣劳工报酬。

他推过去一张纸，

王俊凯：这是劳动仲裁流程，您要现在填申请表，还是现在转账？

宋艺艺贴着门缝看。

卡洛的脸从红变白，最后摸出手机。

她的手机震了震——到账通知跳出来，70欧的数字刺得眼睛发酸。

宋艺艺：谢谢。

她接过卡洛递来的信封时，王俊凯站在她身侧，像堵沉默的墙。

当晚玛利亚煮了烩饭。

她把两副刀叉收走，只留一把银叉子：

汪清尘妈妈：年轻人要节约。

宋艺艺的筷子悬在半空。

王俊凯夹起块蘑菇递到她嘴边：

王俊凯：小时候你发烧，不也是我喂的？

宋艺艺：那时候你才十三！

她耳朵发烫，咬下蘑菇时碰到他指尖。

王俊凯笑出声：

王俊凯：现在二十四，更会喂了。

窗外突然炸开烟花。

紫色的、金色的，在夜空里碎成星子。

宋艺艺的手被他轻轻握住，掌心还留着烩饭的温度。

银手链碰在一起，叮的一声。

手机在桌上震动。王俊凯摸过来看了眼，递给她：

王俊凯：航空公司短信。

她低头，屏幕上是"9月5日佛罗伦萨-上海浦东"的航班信息。

烟花的光映在她脸上，王俊凯望着她睫毛上的亮斑，喉结动了动。

王俊凯：该收拾箱子了。

他松开手，指节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王俊凯：你上次说想带块佛罗伦萨的砖？

宋艺艺瞪他：

宋艺艺：那是开玩笑！

可她转身时，看见他蹲在储物间翻纸箱，背影像棵稳稳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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