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妙实在是太妙了

庚子年冬月十七。

山洞里的日子枯燥却也充实。转眼便是上次镰刀事故后的第二百七十三天，李长生每天刻壁计数，也是他们在这个阴冷洞穴里蜗居的第七十八日。

洞内深处，那柄被安置在专用“神位”的死神风格镰刀，在昏沉的洞壁反光中沉默伫立。一握粗细的长柄约莫六尺，通体黝黑沉朴，由一种难以辨识的硬质原木与精铁榫卯嵌合而成。最摄人的便是那刀头——一轮弧度极大、近乎半圆的弯月形锋利薄刃！此刻虽蒙尘黯淡，但那夸张的弯钩曲线依旧透着股割裂生命的凶悍美感，仿佛生来就为了带走些什么。

“狗蛋，看见没？咱这伙计可是‘死神同款’！别看现在黑不拉几的，等哥给它开个光，保管威风八面！”李长生一边把刚从泥沼边刮来的、混着金属石粉和微量硫磺矿物质的深褐色污泥小心调制着粘度，一边对趴在草垫上舔秃尾巴的狗蛋炫耀。他心里清楚，这把镰刀绝非普通农具，每次抚摸那冷硬沉重的柄身和巨大的弯月刃面，总有种难言的契合感。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呜汪？”狗蛋翻了个白眼，舌头舔了舔尾巴根灼热的疤：威风？别再把洞点着就好。

【叮！宿主加点间隔：365/365天，可加点！】

【狗蛋加点间隔：不足365天（上次加点比宿主晚30天），需等待30天后方可加点。】

系统的提示如约而至。

“防御！必须点防御！”李长生毫不犹豫，意念锁死！

嗡！

一股远超力量加点时的磅礴热流，如同滚烫浓稠的金油，瞬间从五脏六腑奔涌而出，急速渗透、包裹、强化！皮肤仿佛在无声增厚，肌肉纤维缠绕上无形的坚韧丝网，骨骼表面沁润出暖玉般的滑腻感——全身防御强度以肉眼不可见但清晰可感的速度层层拔高！

“嗬……”李长生舒服地吐出一口浊气，握了握拳头。肌肤之下，涌动着一股沉稳厚实的力量感，仿佛全身都被一层无形的弹性胶质铠甲紧密贴合着！他拿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石片，对着自己新加点的小臂防御层试探着一划！

“嗤！”细微声响。

手臂皮肤被压出一道明显的白痕，锋利的石片艰难破入不足半分便阻力剧增，被韧性极强的“胶质层”死死弹开！连油皮都没破！只留下一条微红、略感压迫的浅印！防御+1，皮韧如初生老牛皮！更神奇的是，那石片仿佛被无形力量卸去了力道，反震得他手指微微发麻——正是这防御力场在主动消解冲击！

“成了！这防御加点硬是要得！抗揍第一生产力啊！”李长生狂喜，小心活动着之前被镰刀反震挫伤的右腕关节，那里在防御能量的包裹温养下，已好了九成九！只余下一丝发力时极轻微的生涩感，只需再温养几天。这安全感，踏实得像穿上了锁子甲！

安全感有了，才能安心玩刀……哦不，是磨刀！

目光转向神位上的镰刀，李长生神色肃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死镰！”他郑重捧下磨刀石和镰刀。石头是普通青石，但表面细密均匀。他用洞壁渗下的清冽雪水仔细冲洗两者。水流冲过镰刀巨大的弯月刃面，带走泥尘，那夸张弧度的幽冷刃身在昏暗中划过一道惊心动魄的寒光。

磨！力道、角度、呼吸！

防御加点的好处立显！握柄的手稳如磐石，扶刀的手坚韧不拔。石片与刃锋高速摩擦产生的刺耳噪音和灼热压力，大部分被那双加点了防御的手掌轻松化解。原本极易磨伤起泡的虎口，如今只是微微泛红发热，坚韧得很！

但问题随之而来：这超长的巨大弯月刀刃的开锋，绝非直刃刀具可比！外弧和内凹处的打磨难度天差地别！外弧面还好，可以如常发力推刮；但那深邃凶险的内弯处，极其刁钻！刀身巨大的曲率限制了磨石角度和力臂长度，稍有不慎便打磨不匀。更要命的是那镰刀特有的“钩尖”——新月最锋利的弯折点！需极高的技巧控制磨石走位，否则极易在受力不均时引发可怕的反震！这恰恰是当初导致李长生手腕挫伤的最大元凶！

他尝试几次，皆因动作生疏导致发力点偏移，钩尖处反弹的力道虽然大部分被防御皮肤吸收，没再受伤，但那熟悉又危险的剧烈震颤依旧让人心头发毛！

“不行……这发力点和角度是门学问！得找点感觉……找个能模拟这刁钻角度的东西……”李长生苦恼地盯着巨大的弯月镰钩。

这时，角落里嚼着一根干柴磨牙的狗蛋突然停下动作。

它抬起后腿，对着洞壁一角光滑湿润的岩石，无意识地做了一个非常标准的、镌刻在它血脉深处的“狗式蹬踹挠痒”动作！一条后腿绷得笔直，爪尖向内弯曲成一个完美的钩状，精准地顺着那块岩石内凹弧面来回搔刮了几下！动作流畅、发力稳健、角度刁钻！

“嚓…嚓…”石面被刮掉薄薄一层湿泥，露出更光滑的壁面。

李长生：“！！！” 他猛地看向狗蛋那因舒服而微微眯起的狗眼和那只还停在半空、呈完美钩状的狗后爪！

灵感！如同九天惊雷劈开了混沌！

原来如此！挥镰如蹬腿！发力点不在手腕肩膀，而在核心腰胯！驱动全身力量如同狗蹬腿那般，从腰腹传递至腿爪镰柄，再以弧线轨迹传递至爪尖，镰刀钩尖！磨刀时亦是如此！模仿狗爪的蹬蹭弧线角度去打磨镰刀内弯！

“狗蛋！我悟了！你真是天才！不，是天才狗！”李长生激动地一把薅住狗蛋的狗头。

“呜汪？！”狗蛋一脸懵：干哈？我挠痒痒又碍你事了？

李长生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模仿狗蛋那完美的“蹬腿挠痒”姿态，沉腰落胯，不再死握镰刀柄，而是将其想象成自己肢体的延伸。腰腿运力，手臂引导，手腕不再僵硬地支撑，而是像狗爪踝关节那样灵活调整弯曲度！

“蹭！”

磨石沿着弯月镰刀那深邃难缠的内弯滑动！角度，第一次完美契合！力道，均匀传递！那要命的反震感瞬间被卸去大半！磨石在巨大的弧形刀刃表面划出一道均匀、顺畅、充满韵律的银亮轨迹！内弯处的锈迹与钝点迅速被清除，幽冷的刃光如水银般流淌开来！一股前所未有的锋锐切割感透体而出！

“妙！妙啊！以身为镰！镰如肢延！狗蛋！你立大功了！”李长生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汪？”狗蛋歪着头看兴奋得快跟镰刀拜把子的主人，又看了一眼自己刚蹬完墙的爪子：这有啥？挠痒痒的基操而已啊？至于吗？

防御+1确保安全！狗式发力+防御关节支撑打开枷锁！死镰磨砺再无桎梏！李长生彻底沉入“磨刀之境”。他不再只追求外表的亮光，而是开始体悟那种来自核心、传递至柄端，最后由巨大弯月刀尖完美释放力道的“镰感”！每一次摩擦，都是一次人镰合一的演练！

时间在单调枯燥却充满成就感的“蹭蹭”声中飞逝。磨刀进度推进了小半弯月刃面。李长生停下，看着在洞内微光下开始散发出幽深、内敛、仿佛能割裂目光光泽的镰刀内弯弧面，满意点头。

他又看向旁边啃骨头的狗蛋，秃尾巴还亮着呢。防御有了，磨刀入门了，狗尾巴套该安排了。他瞥见洞口垂落的坚韧老藤和雪地里不知名小兽的足迹……

死神镰刀的锋芒在山洞微光中无声凝练，而狗尾护套的原料，已在风雪中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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