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同门小聚，藏拙避锋

药圃的“沃土风波”在刘老头每日路过时一声冷哼中暂告段落。陈长生“勤勉”兼“愚钝”的人设外罩了一层“福地憨娃”的光环，药园内除了老姜头偶尔投来几眼复杂（带点嫉妒）的注视，倒也相安无事。他愈发沉默，像块会动的石头，只在药圃、溪边与矿渣洞之间笨拙而规律地移动。这份刻意的寂寥，反而契合了外院杂役的低调生态位。

时值休沐（每月半日），外院管事马瘸子难得地没在石棚吼骂，改在平台东角半开放的简陋膳堂外墙上贴了张巴掌大的泛黄纸头：“新晋外院弟子聚餐！酉时三刻！逾时滚蛋！”

小型社交陷阱！

在陈长生的推演模型中，这种群体聚集意味着情报碰撞、实力试探、关系梳理，自然也意味着暴露风险系数陡增！非必要，不入泥潭。但缺席更可疑（会被打上孤僻怪异的标签，引来额外关注）。两害取其轻。

酉时三刻。膳堂内。

几张粗陋的木桌拼凑起长案，上面堆满大盆的杂粮炊饼、腌菜疙瘩、唯一带点荤腥的杂骨野菜汤飘着零星的油星。十来个穿着簇新（对杂役而言）灰麻衣的男女围坐，大多是和陈长生同期或稍早半月入院的。气氛谈不上热烈，但远离了管事监督，年轻人压不住的躁动便浮了上来。窃窃私语、碗筷碰撞、略带夸张的寒暄，充斥着这方烟火缭绕的小天地。

陈长生选了最靠墙角、光线最暗的位置，缩着肩膀坐下（体型显小一圈）。面前放着一碗清汤寡水的杂骨汤，两块垒得像小山的粗粝炊饼（用行动声明：我只想吃饭）。整个人像一块投入池塘里的、提前吸饱了水的沉木，无声无息地沉在角落，眼神专注地盯着面前的汤碗，仿佛其中藏着天地至理。每一口饼都咀嚼得异常缓慢、认真（仿佛用牙齿在研磨矿石），汤勺舀汤的动作幅度极小，绝不发出刺耳的刮碰声。

“嘿！杨师兄！你那日拳碎青石板的动静，可震得俺耳朵嗡嗡半天！”一个粗壮的少年灌了半碗汤，抹着嘴，对着上首一个浓眉微扬、肌肉健硕的少年恭维道。

被称作杨师兄的少年（杨虎，据说入门前在山下武馆学过几年），努力压下嘴角的得意，故作沉稳地摆摆手：“区区凡胎三重罢了！那青石板放久了本就酥脆！孙师弟言过了。”他口中谦虚，眼神却扫过众人，尤其在几个略显怯懦的少年脸上停留，带着隐然的自矜。“咱们修行之人，比的是悟性！是进境！三日引气入门，十日跨入凡胎二重！根基稳固方是正道！”他说着，眼神飘向陈长生方向（仿佛寻求认同），却见他正低头，用指尖极其小心地拈起掉落在粗木桌缝里的一粒米碎屑（动作专注得像在摘星），放进嘴里，浑然物外。

一丝不易察觉的愠色掠过杨虎眼底。他身边那个粗壮孙师弟立刻心领神会，提高音量：

“杨师兄三日凡胎二重那是真本事！咱们这批人里拔尖的！不像有些人，磨磨蹭蹭快半月了，连点热气都没练出来吧？”他故意没点名，但嘲弄的眼神刀子似的戳向角落。

几个少年也嬉笑着跟着起哄：“就是就是！别是根骨太差，源气都不认识路吧？”

压力聚焦。

如同探灯打在沉木上。

陈长生终于从食物中“茫然”地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小粒黄馍屑），眼神带着迟钝的疑惑，迎上那几道戏谑的目光。他像是没听出话里的讥讽，放下汤勺，用力咽下嘴里的食物（喉结明显滑动），然后，缓慢地、极其认真地开口：

“我…我……”声音有些干涩（像是紧张），他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表演到位），“我练得…不大顺……”他表情带着显而易见的沮丧和自责，眉头笨拙地蹙成一团，“那…那口气…沉下去就没影了…柱子总感觉它…跟个耗子似的…在肚子里东躲西藏…抓不着…烦得很…”他用最朴素的乡下土话描述着所谓“源气感应”，将本该玄妙的“引气”形容成了捉耗子！甚至还努力地鼓起腮帮子往肚子里运气（做出滑稽的、脸憋红的憋气状），随即又被自己的“笨拙”所累，泄气般塌下肩膀，长长叹了口气，一脸苦相。

这表情，这动作，这番“掏心窝子”的“苦恼”陈述，配上他嘴角那颗倔强的馍屑和他脚下那条破旧显眼的绑腿（更添几分土气寒酸），简直完美塑造了一个根骨下乘、悟性愚钝、挣扎在修行最底层泥潭里苦苦不得其门而入的可怜虫形象！

饭桌上短暂的寂静。

孙师弟脸上的嘲弄凝固了，嘴角抽了抽，想继续讽刺，却发现无处着力。杨虎那点刚刚升起准备“提点”几句的优越感瞬间泄了一半！跟这样一块实心的木头疙瘩较劲？赢了也毫无光彩！其他人更是忍俊不禁，有个少女甚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又捂住嘴。

先前紧张（对陈长生而言）或者暗含讥诮（对杨虎而言）的气氛，被他这番拙劣的表演和极致的低姿态冲得稀碎。

“原来是个真木头！”

“听他说的…我肚子都疼了…”有人低声嘀咕，语带同情。

连杨虎也索然无味，懒得再理会这块无法垫脚的朽木，转而去跟一个刚摸到凡胎二重门槛的少年交流心得（享受那份恰到好处的吹捧）。

压力散去。

陈长生仿佛松了口气（表情适时松弛），再次低下头，重新拿起筷子——不是那块啃掉的山头状炊饼（会引注意），而是另一块完整的、被他小心掰成指甲盖大小碎块的饼。他无比专注地、用指尖捻起一粒，慢慢地、一丝不苟地送入口中，咀嚼很久。

像是要在粗粝中品味出细微甘甜。

又像是沉浸在自己无法感应的“源气世界”里艰难跋涉。

木头长生。

这个带着同情和鄙夷的标签，无声无息地挂在了他的头上。没有人再关注角落这块只对吃饭虔诚的“石头”。

角落的阴影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他眼底深处那丝平静的审视。

帝神思维在无声流淌：

“杨虎（肌肉型体质）：力量输出峰值预估…爆发短板…气感波动粗糙…”

“孙某（马前卒）：行动鲁莽值87%…口风…”

“张某（凡胎二重边缘）：灵力虚浮…突破风险系数65%…”

“……”

聚会的情报价值，在无声干饭的“木头”面前，已被分解汲取殆尽。

小剧场：《洪荒日报·社交版》

【头版头条】：

“‘木头长生’干饭实录曝光！杨师兄炫技惨遭降维打击！”——现场记者：“他吃饭的气场让青石板自愧不如！杨师兄拳风黯然失色！”

【修仙新人社交指南】：

如何应对凡尔赛高手？

招式名： “木头三连”

装懵： （抬头，嘴角粘米粒）“谁叫我？”

自贬： （憋红脸）“我…我练废了（叹气）！”

沉浸： （埋头啃饼）“饭真香啊…”

杀伤力评估： ★★★★★（强制冷场）

【同门聚会实力榜】：

干饭王： 陈长生（木桌缝碎米全歼者）

武力输出： 杨虎（青石板杀手）

气氛终结者： 孙师弟（自爆式捧哏）

评委寄语： 本届冠军用实力证明——干饭才是永恒！

【匿名修行日记】：

杨虎：“他啃饼的样子像在品仙丹！我凡胎二重像个傻子！”

张师弟：“感谢长生兄！他成功吸走杨师兄火力！让我低调破境！（合十）”

王师妹：“救命！他舔馍屑的动作莫名可爱怎么办？！（捂脸）”

【木头研究学会·行为分析】：

《论掉米粒对“装傻力场”的增幅效应》——

实验证明：桌缝米粒+1时，嘲讽抵御力提升300%！建议推广至修仙界社交防御体系！（附：陈长生嘴角米粒特写）

【同门朋友圈·聚会实况】：

孙师弟（醉酒版）：“@杨师兄 木头他不接招！咱一拳打空气上了！（哭）”

赵铁柱（乱入）：“谁欺负陈师弟？！柱子请他吃拳头！（抗石墩冲来）”

仙鹤大白（空投鸟粪信）：“嘎！嘎嘎嘎！（翻译：新外号认证！建议铭牌更新：外丙·叁佰柒拾贰·木头长生）”

陈长生（意念贴）：“《稳健守则》第五条：当敌意降临——把头埋进饭盆里…越深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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